面子就是贬低自己抬高别人的表演,正如易中天先生所说,面子是中国人的宝贝,面子几乎主宰着我们的日常生活。人际关系,要靠面子来维持与处理;社会生活,要靠面子来决定与操作。
比如请客吃饭。什么人该请,什么人不该请;什么人该再三请,什么人只需随便请,都一律取决于面子。请来以后,什么人该坐首席,什么人只能“打横作陪”,甚至站在旁边,也一律取决于面子。被有面子的人请去吃饭固然是有面子,能把有面子的人请来吃饭也同样有面子。
不妨看看中国人的面子之盛:吃饭穿衣,社交应酬,人前人后,单位家里,朋友亲戚,无处不在,无时不有。没了面子简直没法子活命。现象见得多了,往往变得见怪不怪,不去思索背后的道理。若问中国人为何爱面子?恐怕不是人人能回答得了的。
易中天先生说完面子的重要性与普遍性后,从群体意识与个人意识的角度作了解释,认为中国人群体意识较强,群体的活动往往成双成对出现,比如君臣夫妻父子等等,不讲面子不行;国外人个体意识较强,更加关注私人之间合约形式的经济与社会交往,不太讲究面子。
仅用意识解释有两个弱点,一是难以观察,意识看不见摸不着,好比天上的神仙到底有没有就很难讲。好的解释好比做数学题:推理清楚,答案明确,1+1=2,只要读过小学的正常人,无论谁来计算答案都一样。
二是意识强弱的判断仅仅只是价值判断,价值判断是最简单的事情。好比一只公兔子也会价值判断,知道大灰狼是坏的,母兔子是好的,但兔子不会计算1+1=2的逻辑推理。
如果不满足于仅仅当兔子,就让我们来求解这道有关面子的算术吧。中国人好面子与制度密切相关,是等级制度的必然产物,与市场经济不发达有关。
从世界范围看,到目前为止,人类经历的经济制度有两种:一种是以人的权力作为使用资源的主要手段,称之为等级制度,其特点是自上而下,因此,在这种制度下,巴结领导就显得异常重要。另一种以财产权力作为使用资源的主要手段,称之为市场制度,其特点是自下而上,因此,在这种制度下,巴结群众就显得很重要。就中国而言,前一种在改革开放前盛行,后一种在改革开放后逐渐普及。
在等级制度下,生产、分配、交换与消费活动都用等级指令决定。一个人的财富多少,社会身份及地位与等级密切挂钩,等级越高能够获得的财富越多,各种权力越大,越受人尊重。
等级制下,面子的角色当然重要了。领导当然是很有面子的,领导周围能说得上话的小人物也相当有面子。比如古代皇帝的面子,那是相当的大,大量事情包括一个人的生杀予夺,全由天皇老子说了算。这种帝制下,就算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众人也往往不敢怠慢,面子也大得不得了,讲一句话,讲得好讲得坏,对你无疑非常之重要。
后来独裁制度被推翻了,政府与国企的行政科学民主多了,但是还是存在少数领导说了算的个别现象。现实中就存在这样的司机,他是给某市委书记开车的,下面的官员有理无理都得让他三分,每次逢年过节都要主动与他联络感情,顺便给点好处,很是给他面子。
看得出,等级制度下,使用资源主要由个人的等级权力决定,面子是等级权力的副产品,等级越高,权力越大,面子越大。给人面子,其实是想从人家手中的权力与资源当中分得一杯羹。
市场制度下,物品的生产、交换与消费,收入的分配由个人选择决定,不再由领导指令决定。比如企业生产以满足众多消费者需求为目标,生产成功与否由众多消费者说了算。企业产品受消费者欢迎,企业就赚钱,否则就亏本,与企业面子大小没有关系。
又如企业收入分配,民营企业里是以工人能力强弱,带给企业贡献大小为分配标准,与面子无关。在交换与消费领域,如果你我都想要同幢房子,无论你是多大的官,多大的腕,多大的款,只要你出的价钱没有我的高,我能买到,你
却不能,虽然你的职务、名气与财富比我有优势。
市场制度下,一件物品你要我也想要,那好,我们就来一场出价比赛吧,谁出价高,谁就赢了,与面子没有关系;同样,企业想卖产品赚钱,那好,就比赛谁把产品做得更好,把价格定得更低,谁就赢了,与面子没有关系。
市场的逻辑是欲想取之,必先予之,只有方便别人,才能成就自己。以“房”为例,市场制度下,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房”经:这年头,老百姓愁住房,开发商愁售房,企业家愁账房,制片人愁票房,当官的愁二房,贪赃的愁班房,男人愁私房,女人愁乳房,老人愁心房,打工的愁租房,住院的愁病房,分娩的愁产房,结婚的愁新房,小市民愁拆房。
市场经济里,要说与面子有关系的话,那也是财富的副产品。比如,当今的时代,当老板的与做企业家的,往往很有面子,往往令人羡慕与尊敬。但是成功的老板与企业家们受人尊敬,是因为他们为社会创造了财富,为大家提供了有效服务,而不是如天皇老子一般,仅仅依靠等级树权立威。
市场经济里,许多事情都以物质方式衡量与处理,财产的作用大了,面子的作用小了,所以,面子慢慢变得不太吃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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