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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愚民：从有虎的时代说起（呼伦贝尔行13） [打印本页]

作者: 超群 时间: 2014-4-12 15:29 标题: 愚民：从有虎的时代说起（呼伦贝尔行13）

上世纪五十年代，我的父亲曾到大兴安岭地区短暂工作过，作为一名出色的业余猎手，无论走到那里，都会有一把猎枪与他相依相伴，共同演绎山林语莽原里的奇迹。那时，我家的隔壁，住着一个叫做王振岭邻居，年轻时也曾在大兴安岭一带生活过，而且还在阿尔山混了个俄罗斯女人做老婆。那个比王振岭高半头，腰围大两三圈的俄罗斯女子，除了胖胖的身材，肥大的奶子，金发碧眼外，再也感觉不出来和汉族女人有什么不同，一口流利的东北话，既地道又幽默。
遗憾的是六十年代初，随着中苏两党两国的关系，从亲密无间的老大哥和小兄弟，一下子降到了剑拔弩张，枪炮相对，居住在嫩江小城边上的苏联人，一夜之间踪迹皆无。平时把反修防修挂在嘴边上的王振岭，竟然随着那个俄罗斯女人，奔向了所谓的全世界最大的修正主义国家。

中国的男人，向来就有落井下石的优良传统，中国的女人也很喜欢向同类，尤其是向比自己美貌的同类身上倾倒的污水的惯性传统。在王振岭夫妇离开祖国后，左右邻居们开始把王振岭叫做叛徒卖国贼，把那个俄罗斯女人叫做潜藏的特务。从前，人们总是献媚般地对两人郎才女貌的赞扬，一夜间也全都变成了恶狠的赌咒。

于是，就有了这样的传闻，当年王振岭的大兴安岭鬼混时，一不小心被那个俄罗斯女人用迷魂药弄到家里。中国的男人一旦进了俄罗斯寡妇的家门，就像许多奶油小生，被锁在皇宫女眷们的快乐小屋一样，没完没了的勾当，让许多身强体健的大男人，全都变成一个只会喘气的瘦骷髅。据说，意志品质极其坚定的王振岭，在熬过了俄罗斯女人疯狂的年龄后，随着那个女人脂肪的快速堆积，房事功能骤减，这个可怜的男人才慢慢有了点人的摸样。

只有我的父亲从来没有说过王振岭一句坏话，因为王振岭是他情趣相投的老大哥，王振岭年轻时也是一个赫赫有名的猎手，也有过许许多多辉煌的战绩。在大兴安岭混日子，会使枪的男人，就像中国大西北的刀客，美国西部牛仔一样受人崇敬。一个流淌着斯拉夫血液，年轻时非常漂亮的俄罗斯女人能够跟着他走南闯北，没点真功夫怎么可以？

我的父亲，最初的名字叫高振山，和王振岭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有一种优越感，那么多才多艺，还能讲一口流利外国话的大哥才叫振岭，自己虽然不才，却叫振山，敲山震虎，敲敲丘陵只能震个兔子。和王振岭在一起的时候，父亲总会拿这样的话题抬高自己的身价。可是王振岭从来不买账，总是拿打猎时的辉煌战绩和我的父亲一决高下。

王振岭这个“恶人”，年轻时真的在大兴安岭打死过一只老虎，我曾经在他家里看见过一张威风凛凛的虎皮。父亲最大战绩只是在自己的故乡，长白山附近打死过一只黑熊。由于父辈们喜欢打猎，我们小时候玩的游戏，几乎都与山里的动物有关。一象、二狮、三虎、四豹、五狼、六狗、七猫、八鼠，就像三国里的战将，一吕、二赵、三典韦、四马、五关、六张飞一样，经常被儿时的我们用作以大压小的游戏。当然啦，有时我们也把一猪、二熊、三虎、四豹，当做动物世界中三位老大的座次。

无论采用那一种动物排行榜，老虎始终没有坐到第一把交椅。实际上，老虎与狮子、大象、野猪无法相比，命运真的很悲催。如今，非洲和亚洲的大象，还在森林里自由的游荡，非洲自然保护区里狮子，随时都能扑捉到肥美的猎物，野猪的繁殖能力超强，给个窝棚就能造出一大群猪八戒的后代。只有老虎在食物链遭到毁灭性的破坏之后，几乎走到了国破家亡，种族没绝的悲惨境地。

我要为曾经的森林之王呐喊，大兴安岭没有它们的主宰，还算什么动物的世界？没有虎的时代，连黄鼠狼都会成精。啊，老虎，在我踏上大兴安岭的一刻，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第一个想起你来？

在尊崇山神的年代，

大兴安岭，

是一个美丽，

多姿多彩的林寨。

云逐浪，

松澎湃，

花的摇篮，

奔溢春光的豪迈。

百兽之王，

悲悯、仁爱，

杀生也只是为了，

一道精美的小菜。

是谁，

把王的威仪出卖，

虎的后裔，

在格杀中落败。

虎灭绝了，

人成了世界的公害，

原始的天机，

被龙的后裔彻底败坏。

大兴安岭，

看不见虎的图腾，

怎么去谈，

百兽笑傲的气概？

长白山、千山、医巫闾山，这些东北知名的高山大川都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只是从来没有去过大、小兴安岭。终于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让我走进大兴安岭，走进少年时代的梦幻。巍巍的大兴安岭北起黑龙江畔，南至西木仑河上游谷地，全长一千多公里，是中国北方多个少数民族的摇篮，动植物的天然王国。

从满洲国开始，这里刀锯之声就从来就没中断过。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站在嫩江边上，经常能够看见从大江上游滚滚而下的木排，那是一种古老而便捷的木材转运方式，巧妙有充满了仁者的情怀，不像今天的人们，在破坏一种资源的时候，同时又在消耗大量的其他能源。

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开始，大兴安岭轰轰烈烈的木材砍伐运动，让原始森林的字眼，慢慢地淡出了历史舞台。改革开发后，中国特色的房地产事业，又给一部分握有倒卖木材资源的人，馈赠了一份发财暴富的大礼单。我认识的许多腰藏万贯的东北朋友，全都是从木材贩运黑道上走来的壮汉，他们先于煤矿老板发家，虽然没有后者爆发的猛烈，但承担的风险却少之又少。煤老板们虽然可以日进斗金，可是一个矿难，就会将其打回原形，而倒卖木材的大哥，见事不妙，随时都可以金盆洗手，或者溜之大吉。

森林的海洋，从来就是许多寒温带动物的天堂，野生植物的王国。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这是大兴安岭，或是东北平原并不久远的故事，如今已是永远都不可能复制的神话。大兴安岭四季色彩分明，春天的红杜鹃，火焰般的绚丽；夏日的林莽青翠欲滴，绿浪翻滚；秋日的兴安岭，层林尽染，五花山的美景绝顶的极致；冬日的林海，银装素裹，冰雪晶莹，翡翠般的世界。

阅读兴安岭，很容易让人想起曾经风靡大陆的台湾歌手费翔，不仅因为的他十足的奶油气息，让无数的大陆女孩为之痴迷，更因为他的那首《冬天里的一把火》，于 1987年5月6日，让漫天的大火，在大兴安岭足足烧了21天。

费翔玩火的岁月，也正是中国人体特异功能异想天开的年代，许多著名的气功大师纷纷闪亮登场。这其中，以气功灭掉大兴安岭大火的严新，能使“火云掌和穿墙术”的张宝胜最负盛名。1987年5月7日，即大兴安岭火灾发生的第二天，严新大师就收到了一份注明沈阳军区司令部的紧急函件，请其发功灭火。国难当头，严新大师二话没说，就把自己封闭在离火场2000公里，一座精美的小洋楼上。不知道严大师的功气，有没有绵绵不绝地冲向火场，那场中国有史以来，最大一场火灾最后还是千千万万人的努力下化作了一片灰烬。

我在阿尔山的大兴安岭地段，看见了当年被那场大火烧焦了的树木，依然赤裸裸地站在那里，没有生命的渴望，只是一幕传说和历史。如今，费翔的身影早已远去，严新大师的英名也被历史所遗忘，只有唯有大兴安岭那片厚重的土壤，在曾经焦头烂额的大地上，又捧出了一片片生命的新绿，骄傲的屹立在蓝天白云之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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