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哲学与政治
“只有在经历了接连不断的大大小小的政治运动之后,只有在被剥夺了人权、在牛棚里住了十年之后,我才想起自己是一个‘人’,我才明白我也应当像人一样用自己的脑子思考。”
“原来我才逐渐明白,住了十载‘牛棚’,我就有责任揭穿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大骗局。不让子孙后代再遭灾受难。我边写、边想、边探索,越写下去,越认真,也越感痛苦。”
“为什么会有人那么深切地厌恶我的《随想录》?……因为我要人民牢牢记住‘文革’。
“太可怕了!十年的折磨和屈辱之后,我还不能保卫自己叙述惨痛经历的权利。十年中间,为了宣传骗局,推销谎言,……使用了那么大的力量,难道今天只要轻轻一挥手,就可以将十年‘浩劫’一笔勾销?!”
“有话不说,将骨头全吞在肚里化掉,我并无这种本领。”
“为什么不能写自己感受最深的事情?在‘文革’的油锅里滚了十年,为什么不让写那个煎骨熬心的大灾难?……那么回过头来看‘文革’,我们到哪里去寻找它的遗迹?才过去20年,就有人把这史无前例的‘浩劫’,……尽量忘记干净。”
“十年‘浩劫’教会一些人习惯于沉默,但十年的血债又压得平时沉默的人发出连声的呼喊。我有一肚皮的话,也有一肚皮的火,还有在油锅里反复煎了十年的一身骨头。……,在心头越积越多,我不把它们倾吐出来,……我永远闭不了眼睛。”
“账是赖不掉的!”
“为着你们我愿意再到油锅里受一次煎熬!
——引自巴金《随想录》
“只希望这种悲剧在中国不再发生!”
“真正使我感到痛苦的,是一生中所经历的历次运动给我们的党、国家造成难以挽回的灾难。同时,在‘左’的思想的影响下,我既是受害者,也成了害人者。”
“历史是不可能被忘却的。十多年来,我一直在痛苦地回忆、反思。”
“这已经到了人和人互相用嘴咬以维持生存的程度!”
“参加革命之后,竟使我时时面临是否还要做一个正直的人的选择。这使我对于‘革命’的伤心远过于为个人命运的伤心。我悲痛失望,同时下决心不这样干,情愿同罪,断不卖友。”
“这一部用血泪凝成的历史,……只希望这种悲剧在中国不再发生。中国的可怜老百姓,太容易高呼万岁了”
“反右运动中,我曾对……说:‘如果在12·9的时候我知道是这样,我是不会来的。’”
“所有这些老的中的少的,所受的一切委屈,都归于‘四人帮’,这够了吗?我看是不够。”
“人家那种残酷的游戏,终于迫使他(注:指韦君宜的丈夫杨述)对于自己这宗教式的信仰发生疑问。这点疑问是不容易发生的啊!是付了心灵中最痛苦的代价的!
—引自韦君宜的《思痛录》
季羡林在《牛棚杂忆》中对文革的描述用了四个“最”: “最野蛮、最残暴、最愚昧、最荒谬”。
在《季羡林散文全编》的《卷首语》中,对文革的描述又作了新的概括,将原来四个“最”字提升为六个“极端”。
“这是一场极端野蛮、极端残酷、极端荒谬、极端愚昧、极端灭绝人性、极端违反天良的空前绝后(这仅仅是我的希望)的人类悲剧。”
将“最”字改为“极端”,在字义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作为“定语”而言,两者都是“最高一级”的修饰词,即使变成“最最最”只是加重语气而已。但增加的两个词语:“极端灭绝人性”与“极端违反天良”,虽然增加了一个角度:人性的角度。这两个词语基本上是一个意思,“灭绝人性”就是“违反天良”。
如果说:“野蛮、残酷、荒谬、愚昧”这四个词,对“文革”的定性,只是一种“表象”的描述,是浅层次的;那么“灭绝人性”与“违反天良”,也不能就此说就是揭露了事物的“本质”,也不是什么属于很深层次的。
我以为四个“最”也好,六个“极端”,都不如一个“反人类”三个字确切。
——季羡林论文革
二十世纪历史将以最沉重的笔墨,记载这人类的两大悲剧:法西斯暴行和“文革”浩劫。凡是这两大劫难的亲身经历者,都在努力忘却它,又无法忘却它。文学家与史学家有各自不同的记载方式:史学家偏重于灾难的史实;文学家偏重于受难者的心灵。
在延绵不绝的历史时间里,十年不过是眨眼的一瞬。但对于一代中国人有如熬度整整一个世纪。如今三十岁以上的人,几乎没有一个人的命运不受其恶性的支配。在这十年中,雄厚的古老文明奇迹般地消失,人间演出原始蒙昧时代的互相残杀;善与美转入地下,丑与恶肆意宣泄;千千万万家庭被轰毁,千千万万生命被吞噬。无论压在这狂浪下边的还是掀动这狂浪的,都是它的牺牲品。哪怕最成熟的性格也要接受它强制性的重新塑造。坚强的化为怯弱,诚实的化为诡诈,恬静的化为疯狂,豁朗的化为阴沉。人性、人道、人权、人的尊严、人的价值,所有含有人的最高贵的成分,都是它公开践踏的内容。虽然这不是大动干戈的战争,再惨烈的战争也难以达到如此残酷--灵魂的虐杀。如果说法西斯暴行留下的是难以数计的血淋淋的尸体,"文革"浩劫留下的是难以数计的看不见的创伤累累的灵魂。
——《100个人的十年》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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