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的疆域虽然远不如汉唐那么辽阔,但却是一个花团锦簇的清平盛世。在宋太祖、宋太宗、宋真宗清静无为的治国方略下,民间创造财富的积极性爆棚。
据国外一位用计量史学方法研究中国经济史的学者估算,按购买力而言,宋代的人均GDP达到520美元,是中国古代历朝中最高的。《清明上河图》中真实地反映了宋代商业的发达。当时汴京有百万人口,非常繁荣。
就人口来说,宋徽宗时期是宋代人口数最多的时期,全国总户数超过2000万,总人口突破一亿.
就经济来说,北宋到徽宗时,经过一个半世纪的稳定发展和长期积累,是“中外靖绥,年谷登稳”;就政府财政收入来说,到徽宗时,“天下赋入之数悉倍于前”,当时人炫耀:“承平既久,帑庾盈溢。”这些说法虽有夸张,但也不能完全视之为吹牛粉饰。
宋代为什么能够繁荣富裕,在于历代统治者实行了一系列促进自由贸易的制度。宋代可以说是对商人最为友好的。宋朝立国就颁发了一系列“恤商”法令,宽待商人,鼓励商业。
商人还获得了从政的权利。在宋朝一部分商事法的制定过程中,商人甚至被政府邀为座上宾,参与修法。
而且宋太祖曾经下诏“官吏不得经商”,此为永制。就这从根本上杜绝了官府利用权力与商人抢生意的可能。
不过这一切原本良好的局面,却在宋仁宗时受到了破坏!宋仁宗继承前几位皇帝创下的大好形势,根本不用费什么心,大概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存在感,想有点作为,也是想追求尽善尽美,看不惯前朝遗留下来的一些毛病,于是就要搞改革。
始作俑者范仲淹
实际上在庆历初年,大宋王朝也正面临着一系列问题。对外,朝廷武备松弛,北有辽、西有夏,强兵列阵,虎视眈眈;对内,土地兼并严重,财政开支太大,官僚队伍庞大,行政效率低下,内耗严重。
宋仁宗于是下决心进行改革,任命范仲淹、富弼、韩琦同时执政,开始了著名的“庆历新政”。可惜就是这么一个改革,败坏了大宋王朝的气运,从此拉开了逐渐走向衰亡的序幕。
庆历三年(1043年)六月,范仲淹从西夏前线调入朝廷中枢,官拜参知政事,相当于现在的副总理。这位因为《岳阳楼记》中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而名垂千古的副总理,立即向宋仁宗做了一个漂亮的改革方案《答手诏条陈十事》。
庆历新政的主要内容都集中体现在范仲淹的《答手诏条陈十事》中,具体包括了十项改革:明黜陟、抑侥幸、精贡举、择官长、均公田、厚农桑、修武备、减徭役、覃恩信、重命令。
首先范仲淹本人一定得是全国最有实权的官员。尤其要牢牢掌握对下级官吏的任免权。各路转运使可任命知州,至于各路转运使的任命,都由范仲淹说了算。这就叫作明黜陟、抑侥幸、择官长、覃恩信、重命令。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导致宋太祖赵匡胤有名无实的官僚制衡体系被彻底废弃。总之谁会捞钱就任用谁。
王夫之对此曾有深刻的评价:一批急功近利的人借机向范仲淹兜售自己的敛财之术,范公“先天下之忧而忧”之时,便是荡涤天下钱财殆尽之日。
再说均公田,就是一定要让当官的人先富起来,最重要的措施就是给他们分配土地。除了朝廷俸禄,每任地方官都可以在任职之地获得一批土地,数量按官职高低分配。除此之外,还要定时发补贴,婚嫁丧葬都要给钱。
厚农桑,其实就是重农抑商。范仲淹给商人起了一个带有侮辱性的绰号叫“游人”,只有让“游人”都回家种地天下才会太平,否则,“游人”整天游荡在城市之间,只会败坏法纪。
要想管住“游人”,最有效的法子就是设立盐、铁、茶等产业的管理机构。在延州做知州的时候,范仲淹就在自己地盘上成立了官营盐、铁、酒、茶的专营机构,禁止民间私营这些产业。
当了改革一把手,范仲淹立刻把这条经验推广到全国,他成立了“督盐院”等一批机构,对商人发放“盐钞”、“铁钞”、“茶钞”——统称“钱引”,即配额。从今往后,商人生产多少盐、生产多少铁,能卖多少茶叶,都要有相应的专卖牌照。
范仲淹想出了很多办法捞钱。他先从货币入手,最简单的招数,莫过于直接铸钱了。庆历三年(1043年)起,北宋朝廷开始铸造“庆历重宝”,钱重7.5克,却要当十枚市面上的铜钱。
不过,当时是典型的自由经济,市场根本就不买账,庆历重宝自发行之日起就只能当二至三枚铜钱,与实际重量相仿。结果无效。
另外,他还建立官营信贷机构,即“回易”。“回易”产生于隋代,通俗地说就是官府出面做买卖。而范仲淹的“回易”就是用军费对外放贷。
在一封名为《奏乞许陕西四路经略司回易钱帛》的奏折中,范仲淹明确提出了回易的目标:增息财利,使天下之财再无流通之虞!同时,范仲淹还洋洋得意地叙说了功绩:我挪用军费放贷,一年就赚了四十二万贯钱。
庆历新政之后,北宋禁军开始全面渗入商业、银钱拆借,那位重修岳阳楼的滕子京,被发配之前他手下的军兵一半以上都被派去贩卖茶叶,结果当然是“回易私茶,破坏茶法”。
后代史学家徐梦莘这样评价“回易”政策:这些人靠着官府的威风,与市井之人争利,既损害朝廷、又害苦了庶民,真是一件有损国体的事情,挟朝廷之势,以争利于市井,伤公害私,亏损国体。
以改革的名义,官员渗透进商业,赚钱的行业逐渐垄断在官府之手。官商靠权力牟利。官员的钱财,最终又用来大量买田买地。《宋史》记载,庆历三年后,在不足一年的时间里,封建官僚开始广置田园,府邸如乌云般覆盖了整个城市…
结果大规模土地兼并,引发了兵变。庆历新政刚刚实施,解州、邓州厢军就为反抗地方官分地兵变、京东路士兵杀死当地巡检使;
庆历四年(1044年)八月,仁宗年间规模最大的兵变爆发了,保州云翼军(禁军)四千多人兵变,军队冲出军营自谋生路,成为流寇……
这是皇帝未能料及的。要摆脱乱局,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立即停止新政。宋仁宗支持改革的初衷是为了解决财政危机和军事危机,是要富国强兵。而范仲淹的改革,却反而自乱阵营,带来兵变危机。
更何况他破坏了宋太祖官兵永不经商的制度,干预市场大量捞钱,损害民众利益,整顿吏治又得罪了一大批官僚,这就注定他会走向失败。
庆历四年六月,宋仁宗实在不堪忍受新政带来的恶果,下了一个干脆的决定:范仲淹出任陕西、河东两路宣抚使。范仲淹有生之年再也没有回到朝堂之上。
短命的“庆历新政”不仅是范仲淹个人的政治理想、人生抱负被现实击得粉碎,也为大宋帝国不可救药的衰落埋下了伏笔。
变本加厉王安石
范仲淹瞎折腾的余波平息没多久,若干年后,在宋神宗的支持下,曾受范仲淹提携的王安石再接再励,又开始搞变法了。
王安石变法的主要方向,就是更大规模加大政府对经济的干预和控制,比范仲淹更狠,更全面更深入,可以说就是范仲淹的升级加强版。
相信大家都很熟悉王安石的名言“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其实潜台词就是:要敛财,就要无所畏惧,不必畏惧悠悠天命、不必畏惧所有规则、更不必畏惧人言汹汹,拿到钱才是硬道理!”
王安石变法的三大经济政策,分别是均输法、市易法和青苗法。
均输法源于汉代桑弘羊,本意是想通过重新丈量和登记土地,让税收更加公平,结果民间谣言四起,就说这是要加税,大家纷纷抵制。
北宋当时农村人口已经暴涨,人均耕地面积少,买卖频繁,土地产权和面积的变化速度,实在无法统计机构,因此失败。
市易法就是由政府全国垄断城市的商品零售,由政府掌握重要商品的流通权,防止富商进行投机活动,在各地设立市易司,商品价格由市易司划定。
市易法的本意,是通过政府在市场上集中出售,或者购买物资,来调节市场,稳定物价。颇有点类似现代的物价局的功能。
但是宋代哪里有现代的市场物价指数信息,也没有成型的批发交易机制,商人们,由于缺乏私人财产保障的法律,也不敢和官府直接做大宗物资交易。
当然了,由于缺乏监管,部分官员就通过价格剪刀差,谋取暴利,损公肥私,“市易法”的施行,让宋朝政府的年收入增加了一点,不到一百万贯,钱并不多,但代价是让市场上的物价指数更加动荡紊乱,搞得民怨沸腾,可以说得不偿失。
青苗法是王安石的独创,其具体办法是,在每年夏秋两收前,农户可到当地官府借贷现钱或粮谷,以补助耕作,每笔贷款的利息为20%,一年可贷两次。
说白了就是现代国有的小额农业贷款,让地方政府给农民发放贷款,农民能购买禾苗播种,等秋后庄稼成熟了再归还贷款,这样官府可以获得一部分利息,而农民也不至于饿死。这个想法看上去是很不错的。
可是当时,宋代的中国既没有银行信贷系统,衙门里也没有近代的会计核算制度,所以执行起来简单粗暴,官府也不统计每个村庄的具体需求,就把贷款整体发放下去,勒令他们秋后连本带利偿还。
有的地方官员个人品德不好,就串通地方土豪,做假账,贪污贷款,提高利息。有的地方穷,官府自己库房里现金都不足,只好借钱放贷,再提高农民的田赋。
结果,一项立意非常好的政策,因为太超前,农民非但享受不到好处,还背上了额外的负担。
王安石还有个政策,就是废除钱禁,收敛民间财富,充实政府。禁令一出,宋钱加速外流,钱荒更加严重,这方面的记录俯拾皆是,钱荒之下,钱贵物贱,宋廷大举铸钱,加之以免疫法攫取民间铜钱,府库很快满盈,而民间则商贸凋敝。
总体来看,王安石变法的确增加了财政收入。实行数年后,全国财政收入从宋初的1600多万贯增加到6000多万贯。史书评论“中外府库无不充衍,小邑所积钱米亦不减二十万”。
但是,国富的同时,民没有富,社会怨声载道。本质上就是政府抢夺民财。说白了,就是一个自大狂,想实施社会主义计划经济改造。后果也可想而知,政府干预变成了横征暴敛,宏观调控变成了国进民退,造福百姓变成了与民争利。
因此王安石的变法,在当时很快就背上了扰民和聚敛的恶名。甚至发生了东明县农民一千多人集体进京上访,在王安石住宅前闹事。
被王安石奖掖提携的小官郑侠在熙宁七年(公元1074年)四月画了一张《流民图》进呈天子,恳请皇帝罢废王安石的害民之法。
新法实行了三年多,税赋愈重,卿士沸腾,黎民骚动,天下不安。连当时刚刚从中国独立的安南(现越南北部一小部分地区)都说:“中国作青苗、助役之法,穷困生民。我今出兵,欲相拯济。”神宗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便罢免了王安石。
万劫不复的蔡京
第三位登场的北宋宰相,是有名的奸相蔡京,蔡京与王安石师徒相承,只是蔡京结局比王安石更为凄惨,不仅父子、兄弟反目成仇,自己也身败名裂、客死街头。《宋史》对他的评价是“卒致宗社之祸,虽谴死道路,天下犹以不正典刑为恨”。
蔡京不但完全继续了王安石变法核心,在税制方面,推方田于天下。方田是政府组织,具体操作由县级负责,每年丈量田地,按田地土质肥沃or贫瘠划定为五等,“均税”以“方田”丈量的结果为依据,确定征税额度。
看出门道了么?这不就是加大对富豪地主阶层征税么,老百姓所有田产,无论面积、质量都不如富豪地主啊。
另外,政府直接从事食盐产销,民营商业遭到政府摧毁。蔡京上台后,“尽更盐钞法,凡旧钞皆弗用,富商巨贾尝赍持数十万缗,一旦化为流丐,甚者至赴水及缢死。”这招狠狠打击了民间盐商,导致富商巨贾倾家荡产,甚至投河上吊。
蔡京还有一套指导思想“丰、亨、豫、大”。就是消费拉动经济,朝廷花钱、朝廷花钱、朝廷花钱。丰亨豫大本义是富饶安乐的太平景象,自蔡京后,就多指好大喜功,奢侈挥霍了。
蔡京这个理论在历史上管仲也有,而且范仲淹也持相同的主张。在发生饥荒的特殊时期,作为地方大员的范仲淹不仅没有厉行节约、收缩政府的开支和投资项目,爱惜民力,借以休养生息。范仲淹反而大搞赤字财政,由政府投资,重修、改建、扩建寺庙,和其它大量公共设施项目。
这和后世的西文经济学家凯恩斯的理论如出一辙。都认为,大家只有尽量花钱,才能迅速生产财富,天下如果有一个人舍不得花钱,就会有很多人没钱赚,如果所有人都舍不得花钱,天下人就都没钱赚。
根据“丰、亨、豫、大”理论,蔡京提出了自己的施政纲领,作为皇帝,宋徽宗要第一个带头舍得花钱,皇室和各级官衙要修造官衙、水渠、宫室、园囿。招揽失业人口做事。
流民有钱赚、有饭吃也不会去无事生非,天下承府库就会越来越充盈,此所谓“丰、亨”;皇帝宫室、百官官衙、百姓住房才会越来越宽阔,所谓“豫、大”!
蔡京这套理论听起来还是挺靠谱的,跟凯恩斯一样,刺激消费、拉动经济。然而,史实告诉我们,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北宋最终走上了亡国之路。
经历了熙丰变法、元祐更化、绍述之争,北宋王朝官家豪强势力早已长成,对资源的控制能力已经渗透到社会方方面面。所谓“丰亨豫大”是在完全缺乏契约、产权、法律约束的前提下推行投资、消费政策,从经济理性角度考虑,封建官僚将按照权力大小分配资源:投资的是皇室、花钱的是封建官僚,而赚钱的只有官商。
于是,我们看到了一位纵情山水、画工、书法、妓馆的皇帝,还有《水浒传》里的生辰纲、花石纲!
太湖之上曾有一块奇石,长四百余丈、宽两丈,石材玲珑剔透、宛若天成,中唐年间白居易曾亲手在石上栽下一棵树苗。四百年后,树苗已成参天巨木,地方官居然忽发奇想,要将巨石连同大树一起献给宋徽宗!巨石运抵京城汴梁的时候,总计花费了八千万缗钱,相当于一户中产之家二百年的收入!
一个社会,如果作恶者得不到应有的惩罚,反而可以心安理得享受抢夺来的财富,那么,社会马上就会丧失财富创造机制——既然创造不能拥有财富,又有谁肯去辛苦创造呢?
一旦人们以毫无节制的消费为荣,社会风气立刻就会变坏,《宋史》这样描述徽宗朝的社会风气:钱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东西,骨肉至亲可以因为钱离散,公卿大夫可以为钱殒命,市井之人可以为钱斗殴致死……
崇宁元年,蔡京刚刚为相,就拿出了第一个敛财手段——币制改革!蔡京刚刚拜相就在陕西路铸行“当五大钱”,意指这枚铜钱可以当做五枚小平钱用。
从当时情况来看,推行“当五大钱”确实有情可原。陕西路历来是与西夏交兵的战场,在这里做生意的基本都是西夏人和北宋官府。“当五大钱”发行区域就是宋夏边境,主要目标是去西夏收购物资。对党项人,用点货币手段无可厚非,况且,“当五大钱”发行量很小,偶有流通进内地即被收藏起来,并没有出现贬值。
蔡京下令,仿“当五大钱”在全国范围内铸行“当十大钱”,并在官铸小平钱重中加入锡;同时,下令全国范围内禁止私铸货币,一年之内废黜此前所有非官方货币。
这种极其离谱的货币制度立刻在全国范围内造成了货币混乱,所有人都不敢再卖东西,所有人都急着买东西,因为手里的货币随时可能成为一堆废铜烂铁。
当时的笔记小说有这样的描写:有钱人家纷纷修葺房屋,并提前买好所有材料,没想到工人却要求按日结算工钱,任何人都生怕钱砸在手里;很多买卖人直接关闭了店铺,生怕赚到钱(留下货物还可以接着卖,钱就不行了),大白天来到市镇上,却买不到一束柴薪、一斗白米……
两年后,蔡京非常郁闷,因为,“当十大钱”并没有带来多少收益,无论皇帝、官家豪强还是升斗小民,对蔡京的币值改革都极为不满。民怨沸腾,
不久后,监察御史沈畴以“当十大钱”为由上疏弹劾蔡京:朝廷铸造当十大钱已经几年了,不但国库未能因此充盈,反而导致物价腾贵;靠“当十大钱”发财的只有官家豪强,这些人盗铸,贩运有数倍之益,赚到钱后就疯狂兼并土地,现在已经是盗贼烽起,万民嗷然;结论:必须罢免蔡京!
宋徽宗政和二年(1112年)五月,蔡京第三次出任北宋参知政事,这一次,他在相位上足足待了八年。八年间,蔡京推行了很多在当时看来匪夷所思的财经政策,终于把北宋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靖康元年,蔡京死于发配路上,遵从本人遗嘱,门人在他的墓碑上只刻了这样一句话:“开元之末,姚宋何罪”。到死都为自己所犯的过错开脱。
经济政策不对,好心做坏事!
靖康之难、宋廷南渡之后,面对亡国危机,朝野上下开始反思谁为国破家亡负责。靖康以来士大夫们议论纷纷,宋高宗为开脱父兄也因势利导,最终形成了宋朝版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把“国事失图”由蔡京上溯至王安石及其新法。
到了理宗时赵氏子孙更是恨得王安石咬牙切齿,干脆宣布王安石为“万世罪人”。可以说,有宋一代,关于王安石已盖棺定论,民间百姓也普遍接受,初编于南宋后定于明代的话本小说《拗相公》就是以王安石为主角,称“我宋元气皆为熙宁变法所坏,所以有靖康之祸”。
到后世无不引起为戒,明太祖朱元璋对王安石变法深恶痛绝,“昔汉武帝用东郭咸阳、孔仅之徒为聚敛之臣,剥民取利,海内苦之。宋神宗用王安石理财,小人竞进,天下骚然,此可为戒。”清朝康熙也认定王安石为亡国之臣、千古罪人。
只不过在古代社会,人们囿于认识的局限只能展开泛道德化的辩论,很多关于公共政策问题,往往演化成君子小人的义利之争。
可以说,范仲淹王安石蔡京都不是品德败坏的小人,他们只是想有一番作为,而采取了干预市场的错误经济政策。
古人往往把制度问题泛道德化,只顾贴标签区分好人坏人,没看到背后的技术和制度问题。几十年的摸索试错已经证明,即便拿到今天的技术条件下,他们的变法改革依然逃不脱误国误民的失败命运。
中国对历史人物的评价最大的毛病,就是重视私德而昧于公理,为尊者讳的理由往往是“好人”、“清官”、“动机是好的”等等。
问题是,作为政治家,评价的标准不应当是个人品行、行为动机,而是要看为社会公众服务的效果。这是现代社会责任伦理的必然要求。
导致北宋逐渐走向败亡的三位宰相,他们的根本错误在于,过份的政府计划干预,与市场自发秩序之间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伤害破坏了市场,招致国家贫弱,民生困难。
不论是范仲淹的新政也好,还是王安石的变法也好,还是蔡京的改革也好。实际上,都是逆市场而为。
市场经济并不是某一个时代所独有。人类刚走出洪荒的原始时代,我们的祖先就已经开始了物物交换,这就是最初的市场。
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交易,有交易就有市场,人就是市场,市场永远不可能被废黜。干预市场,大搞国企垄断,早就证明了是一条作死的道路。
实际上,从西汉《盐铁论》开始,就有贤良文学不遗余力地攻击国家控制的盐铁专营,认为盐铁专营的本质是搜刮天下黎庶钱财。不仅如此,盐铁专营在各个方面都非常缺乏效率,创新自是不用提及。
这些人是官商,官商、官商,官在前、商在后,借替朝廷敛财之机把更多钱装进自己的腰包,除了他们自己先富起来,天下再没有别人能后富起来。
汉武帝因为搞管制经济,破坏市场,很快就把西汉弄得淹淹一息。范仲淹、王安石、蔡京们重犯了汉武帝时期的错误,三位总理级别的人物,一脉相承,直接葬送了北宋。
审视其所作所为,与后世凯恩斯主义经济思想理论古今相应。而当今凯恩斯主义信徒甚众,让这种制造祸乱的思想根源四处传播,无不令人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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