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源泉 于 2011-4-4 15:11 编辑
本文转自博客http://blog.sina.com.cn/s/blog_660f2cef0100pciv.html,读后感到很有启发,在此转发。
今年的大年,或许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一个大年。因为我们一行十四个道友的印度朝圣之旅,给我带来了修行中的巨大超越。它使我从一个狭隘的以自我为中心的解脱道的追寻者,变成了一个坚定不移的践行菩萨道的斗士,而且也正因为如此,我发现我的心灵获得了从未有过的真正解脱!
正觉塔 一、真正的休息 刚到北京机场我就关机了。我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关机的充分理由:我要出国了!上飞机了!过年大家都要休息了!但是心理很清楚,最真实的理由是这一年太累了,再不想接电话了,身心必须要有一个彻底休息才行。一些人一定会因为找不到我而烦恼,但大多数人我想一定能够理解。 这十多天我将在印度参访佛道,关机不接待任何人,任何事,只做一件事:休息。所以从北京机场开始,我便以一个普通团员的身份与朋友们随行,连航班取消和误点的事都不操心,更不担心。因为我要的已经有了,就是封闭所有信息,休息。
所以,尽管到达尼泊尔的蓝毗尼充满了曲折,整整经过两天的路程才到达,但是我却好像与此无关一样。在大多数等待的时间里我会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打坐,或者站丁字桩,以致铁龙师兄半开玩笑地和我说:“老韩,不许再打坐了,你再打坐,航班就又取消了!”
行程的计划是在大年三十晚上,我们一行到达蓝毗尼,佛陀出生之地,和佛陀一起过大年。天公作美,尼泊尔的飞机竟然可以等待旅客,我们终于有幸能够在三十晚上九点到达了蓝毗尼的酒店,共同举杯庆祝中国的新年,实现了与佛陀一起过大年的愿望,开始了向往已久的朝圣之旅。
次日上午,我们参访佛陀的出生地。
[url=http://photo.blog.sina.com.cn/showpic.html#blogid=660f2cef0100pciv&url=http://s11.sinaimg.cn/orignal/660f2ceft9cf0ef34995a][/url] 蓝比尼的菩提树下
二千五百年前的皇宫早已消失殆尽了,只有通过考古挖掘出一些红砖,还算是古代王宫的遗迹。来参访的大多是世界各地的佛教信众,有人在树下打坐,有人在佛出生的纪念馆旁边共同诵经。我找了一棵树,在下面静坐,很快便入定了,很舒服,总有古印度的贵族出现在我眼前,很清晰,而且嘴唇上还长两撇胡子,我想这一定是打坐过程里出现的幻相,所以不可理它,保持自己的觉察不受干扰。不知觉中半小时过去了,大家叫我合影,我却一点都不想动,以致团队的第一张合影里竟然没有我。
和大家一起走出景区的路上,我和导游要求每一个景点至少要留一个小时的打坐或诵经的时间。导游不理解,而同行的朋友却纷纷赞同,因为大家都认为朝圣就是要朝心,心静不下来,不能够和佛佗的教法相应,那么我们这次出行的意义便会显得无比苍白。经过争取,最终导游答应了我的要求,成全了大家朝圣观心的愿望。
从尼泊尔到印度是坐大巴穿越了三百公里的贫困区到达的,一路上所见所闻便会两个字:落后。比中国至少要落后二十年。最可怕的是这里的乞丐群体之大之专业,让人惊叹不已,以至任何地方都要穿越乞丐群才能到达,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有个四岁的小女孩抱着三个月的婴儿行乞,而且还不断地虐待婴儿,让婴儿哭声不断,以讨得游客的同情。以至我一个同行的朋友一路上都在思考如何解决佛陀的子孙们的贫困问题。
在印度,一般人是无法感受到旅游的幸福感的。因为吃、喝都很不健康而且单一乏味,一路上都是各种噪音,尤其是小贩和行乞的声音,非常不利于心理健康。人们随地大小便,很好的酒店的床也只有一米宽。所以,在这个国家的大多数地方,我们的眼、耳、鼻、舌、身、意很难获得快感,相反,却会更深地感受到生命的苦难。
所以,我和我的同伴们讲,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要奢望这是一次舒适的旅行,因为这里可能比我们的环境更苦。但是,朝圣之旅就不同了,我们是在参访圣迹的途中觉察自己的心,以更近的距离与先圣对话。用佛陀的心灵来映照自己的心灵,发现自己焦虑与痛苦的根源,让最内在的自己放下执着与偏见,以获得真正的休息。
那么,在这次旅行中,我们便不能以通常的眼、耳、鼻、舌、身的快感的程度做为成功与否的标准,而是要放下平时的贪、嗔、痴、慢、疑,以内在的自我是否有所发现,固执的心灵是否有所放松,疲惫的生命是否会变得自在为目标。 因此,我和大家说:“我此行的目的是两个:一是休息,二是真正地休息。” 二、亲切的圣人 拘尸那城,佛佗的涅盘之地。 “佛陀就是在这里涅盘的”,导游指着佛陀涅盘的纪念馆说:“后面不远就是佛陀火葬的地方,离这里五分钟车程的地方就是佛陀的墓。”
我们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走进大门。
听说佛陀涅盘前告诉弟子他的死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因为一切和合的事物必定消散,无常是这个世界的实相,包括佛佗也不然例外。他希望他的死能让更多的人看到生命的实相,了知无常,追求真正的解脱。
大殿里仅有的是一尊长八米的佛陀涅盘全身塑像,面容慈祥,双目微闭,仿佛像我们的父亲。有一群泰国僧众正跪在周围诵经,大家同时唱颂,亲切,遥远而深切,非常好听。我们不由得坐到旁边,闭目静听,没有一个人说话,就这样静坐了二十多分钟,我们的心和泰国的僧众一同颂唱着,和佛的教诲,佛的感情紧紧地连接到了一起。
我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感动,为佛陀博大的爱所感动,为了启发众生,他连死都成了他教育的一部分。他是多么的希望人们能够了知他所了知的真理啊!他是多么的希望众生获得解脱,永远幸福啊!想起《金刚经》和《华严经》里佛陀以关切的语气,不厌其烦,循循善诱地为弟子们开释,就如同一位慈父对儿子的深情教诲,更深刻地感受到了他的大爱之心。
坐在他的躺下金身旁边,感觉完全不像在大庙里高高在上的神佛那么崇高而遥远,分明就是坐在曾经给予自己无限关爱与启发的亲人身边啊!我甚至想落泪,为他的离去。
二十年前,我的祖母离开人世。三天的时间,我白天守在她的灵魂已经远去的身体旁边,晚上一样睡在她的身边,睡得很香。甚至根本就没有认为她已经死去了,因为她是我至亲的人。
所以,和至亲的人的感情,会超越生死的界线。
能够感受到佛陀是我至亲的人,正是因为他的教诲给予了我新的生命,他让我明了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是什么,大爱是什么。
我注意到我同行的朋友也在真诚地给佛做礼拜,他们的表情和动作让我看到了感动和感恩,而不是简单的崇拜。 当天上午,我们又到佛陀的墓前绕塔,静坐。在我的不远处一个本地的僧人一直在定中,从我们来到离去一直没有动过。他的样子让我为我们国内的许多僧众平日东倒西歪的样子惭愧,同时崇敬之心由然而生。
在佛陀的墓的旁边静坐,有一种从来没有的安全感和亲切感,入静也很快。同样,眼前出现了许多幻觉,五色的光,七彩的云都有,但观其来去的时候,突然心生一念:真是假来假亦真!是啊,人生是真,也是幻,幻觉是幻,但也是真。一切的存在,无论我们认为的是真也好,幻也好都只是一个生、住、坏、空的过程,我们当然不能被它们所牵引,所诱惑。但是,我们也不能因为它们无常的本来特性,而忽略它们曾经存在的价值和影响力。
可见,对于一切存在的尊重是需要智慧的。这个智慧就是正觉,而为了正觉,我们必须超越苦难。 三、超越痛苦 鹿野苑,佛祖初转法轮之地。在这里,佛陀第一次讲法,为五比丘讲苦、集、天、道四圣谛,开示面对生命真相的智慧。
这里有著名的阿育王塔,据说塔里有佛祖的舍利,许多人在绕塔,也有一些僧团在诵经,我们则坐在草地是讲吕老师讲经。
这次我在听经中静坐,一切听的清清楚楚,人在一种娱悦而清楚的状态里持续了很久。觉察到苦只能超越,不可逃避。
佛说:“诸漏皆苦”。也就是说我们的全部感受最终是苦。凡人无知,以为经历苦之后,便是甜蜜,或者甜蜜是可以想办法长久的。但是大家最终都失望了,发现自己在不断地被自己的妄想所欺骗,并不能在奋斗中真正获得幸福和自由。
这个世界上出现了许多种学问,专门研究如何避开痛苦,如何创造快乐。但大多没有真正解决人们的问题,因为这些学问只是在苦与乐之间选择或者逃避,都没有能够超越痛苦本身。
而佛陀却讲清楚了苦的现象与本质,苦的成因及解决办法。最重要的是超越痛苦,认清什么是苦,体验苦,并了知苦的起源。也就是面对那个对自我过分在意的念头,观察它,调整它,超越它。
我常常和朋友们讲:“如果烦恼,就立刻看看自己的内心,是不是生了哪种贪心了只要是,就赶紧放下,心念一转,立刻便会随顺自然,从烦恼中解脱出来。”
这是佛陀教给我们的智慧,他在王舍城首先教给了五比丘。 离开王舍城,前往瓦拉那西的路上,我们大家开始分享彼此的感受,有朋友谈到了通过禅定来超越痛苦与轮回,我却突然想起了戒律对我的帮助。
是的,禅定一定是修行中最重要的一棵,没有禅定就谈不到对真理的觉知。但是没有持戒的经验,我们这些普通人根本就无法体会到何为清静,更谈不上在静坐中进入无念之定的境界。
所以我和大家分享了我学学佛时受戒与持戒的心理历程。在持戒的过程中,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不说四众过,只要坚持一个月的时间,人的身体和心理就会发生神奇的变化,会体验到从未有过的清静和愉悦。更重要的是,在这样的状态里,我们会大量减少贪、嗔、痴、慢、疑、五毒对我们内心的影响,从而去除了大量造苦之因,进而坚定地修正自我的念头,不断放下执着。有这样的基础,禅定才能有保障,轻易不会退转。
因此,超越痛苦,获得禅定的基础是超越自己的习性。超越那些因为贪婪而产生的错误行为和思想。看清它们,控制它们,我们便会获得清静和幸福。 四、自在的恒河 恒河,是印度的母亲河。佛陀在经典中多次提到它,以及恒河之沙。
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们便穿越瓦拉那西人如潮涌的街巷,向恒河边进发,导游说:“恒河的日出非常非常的好看!”我当时心想:要是阴天呢?
登上小船的时候天依然是黑的,但是河岸边的灯火却亮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尤其岸边的十四个河滩上都竖立着许多远古的城堡,庄严而雄伟。其中有好几个早已废弃的古王宫旧址,与河水,与灯光相辉映,显得肃穆而博大。
我们的小船逆流而上,和许多船一同游览河及河岸上的风景。有许多小贩,更有卖莲花灯和装恒河沙的小壶的小船,我们每个人都买了,于是我们的船的后面便飘了一连串的莲花灯,随着恒河水缓缓地摇动。
大家很兴奋等待着日出,感受着恒河的气象。导游介绍着每一处重要的风景,包括河边的火葬场,河边的洗浴场,河边的祭坛,河边的日本酒店,河边的乞丐…… 他让我们发现恒河竟然是一个无所不能包容的河流,所有的脏东西都可以丢进这条河,甚至包括死亡。而且,它没有一点抱怨,第二天一定变得异常清澈,好像没有受到一点污染。千百年来,这条河一如既往,纯洁始终。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看到了恒河中心的沙舟,穿过洗浴的人群,我们在河舟上第一次见到了“恒河沙”,细致无比,柔软无比,白净无比。它和我们见到的所有的河完全不同。
从白色的雾中看恒河的沙舟是一种美,再从沙舟的后面看到红色的太阳冉冉升起,又别有一种醉意。而我们的船又在恒河清冽的水波上缓缓前行,更增添了风景的动感美。再加上太阳的光芒渐渐的照亮河岸边的古老城堡,让人在轻松的同时,又感受到了历史特有的份量。 天公作美!恒河日出果然与众不同!
大家每个人都很喜悦,但我想不是每个人都明白,我们之所以喜悦的原因是我们的内在自我在此完全放松,与大河的精神获得了完美的统一。
这一点,在晚上的恒河之舞中,充分地被舞者展现了出来。
我们在晚上又一次来到恒河边看了当地传统的祭河之舞,我称之为“火舞”。七个盛装的舞者站在洒满花瓣的祭台上,在充满激情的音乐和歌声中缓缓起舞,每一个动作都很慢,很有力,很圣洁。火在他们的手心、前方、头顶缓慢地舞动,激烈地燃烧。让我们迷醉在其中,震撼在其中,而大河就在他们的面前无声无息地流走…… 我们为何会对大自然如此的崇拜?为何要在缓慢的节奏中深深地感受它的伟大?为何发自内心的希望和它们合二为一呢?
正是因为我们已经离它们太远了,就如同离我们最内在的自己太远了一样。我们甚至根本没有搞清楚现在的我们究竟是谁,我们大多活在盲目的追求和探寻之中,浑浑噩噩地浪费着每一次生命。 而恒河给了我们答案,它就像佛陀告诉我们,我们原本拥有的自性一样,清静、包容、博大、自在。我们的自性如同恒河的水性,永远清彻!即使最肮脏的东西混入其中,也不会影响它纯粹的本质。所以我们会爱它,崇敬它,亲近它,愿意和它合为一体。而每当我们的心能够与它合为一体的时候,我们便会觉得自己无比圣洁。
亲近恒河,亲近我们内在的自性,让自然本来的力量觉醒,这便是我们修行的意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获得恒河一样的自在,才能像恒河一样滋养万物,包容万物,成就万物。而自在的性情又保持着一份恒久不变的本质,纯洁,神圣。 五、苦修的价值 在菩提加耶有两个非常重要的圣迹,离得非常近,开车仅有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其中一个是正觉塔,即佛祖正悟的菩提树所在地,另一个是佛陀三年苦修的山洞。
修行的人都希望获得正悟,所以毫无疑问,佛陀正觉之地便是全世界佛教徒的圣地。人们称之为世界之眼。几乎每天到这里朝圣的人都会达到数千人,而且几乎所有来这里的人都会祈祷,诵经,转塔,打坐,甚至会有人在这里连做几天的法会。
我们是于上午九点正式进入塔院的。我第一次在一个佛教场所见到如此多的僧众,而且来自世界各地不同皮肤的人用不同的语言颂着可能类似的经文。不同的服装,不同的姿态,不同的表情。但是大家都很虔诚,甚至感动。
我们拜完佛祖的金身之后找了一块难得的草地静坐,太阳很大,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我一直在坚持,但感觉得难入静,因为许多僧团都在用扩音器诵经和讲法,而且没完没了,此起彼伏,使得这个圣地如同一个自由市场。我完全无法忍受这种疯狂的举动,他们使这里的气氛杂乱无章,失去了原本应该有的宁静和肃穆。如果佛陀活着,我很难想象,他会对今天的这一群弟子真诚而夸张的行为产生怎么的感想,他会不会无奈地笑了,微微摇头呢? 所以,我更喜欢在苦修的洞里静坐,这里人很少,很安静,即使有僧团来,也不会有扩音的声音或者大声喧哗的人。
刚刚进了洞中,还没顾上给佛像行礼,便坐在王梅师兄旁边打坐入定了。可能就是半分钟的时间,人便进入了无比轻松,喜悦的状态中了,身体却在不断地排汗,像进了蒸房一样,但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热,反而感觉无比清爽。在这样的状态里一点也不想动,会希望永远这样,永远定在那里。所以后来想,佛陀苦修三年,每天只吃一粒米,一定不容易,但是世人哪里知道,这其中也有凡人无法想象的喜悦呢!
由于时间的限制,我们被叫走了,半小时的时间太短,临走时看着佛陀骨瘦如柴的金身,实在是恋恋不舍。
回到酒店,听说第二天安排的是自由活动,我兴奋不已,要求导游再给我安排来到佛陀苦修的山洞打坐,导游大笑:“真得吗?真得吗?”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许他真得没有遇到过我这样的人。但这次他遇到了。
我劝同行的朋友一起去,但没有响应,大家要去正觉塔。我暗自感叹:“自古圣人重因不重果,为什么大家就不好好地关心一下佛陀成道前的艰苦积累呢?”
也许是我自己更需要深度的宁静,才可以使自己获得真正的休息,也许是我内心深处有痛苦的结需要解开。总之,我认为自己更需要的是像佛陀一样面对苦、观察苦,超越苦。 当晚,大家一起看了《玄奘》的纪录片,才知道唐玄奘当年为到印度寻求完整的佛学,是一个人逃出唐朝的国境的。在穿越沙漠时丢掉了所有的饮水,但他却宁愿放弃自己的性命也不后退,四天半的时间滴水未进,几次晕死过去,几乎被埋葬在沙漠里。为此,我不由的感慨万分:“一个宁愿以生命为代价去努力的人,才有可能成就伟大的事业啊!”
唐玄奘在印度十七年,成为印度的佛学泰斗。回国后成就了中华佛学的完整体系。其贡献哪里是一般君王可以相提并论的?而他之所以成就,正是源由他的大悲心,大愿力!就如同佛陀当年出家苦修一样伟大。
次日上午,我如愿又一次坐进了佛陀苦修的山洞,在他的金身像旁边安坐。我给自己规定,内心不能真正放松,没有找到面对未来困难的力量,决不起坐。我从观息开始快速进入状态,然后是身念处,受念处,心念处,法念处。当我观舍弃的时候突然进入了无念的状态,这一状态持续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是突然间我深刻地感受到了佛陀的大悲之心。那是一种无比鲜明,无比真切的感受,就像一条大爱的河流,我完全浸泡在其中,没有自己,却又深深地感动着。
我突然完全明白了佛陀为何能够如此苦行而毫不动摇,而我为何面对一些世间的成败得失却烦恼不已。我打坐的功夫再好,却没能有像佛陀和玄奘那样的大悲之心,当然无法长期持着自己的定力。时间一久,一定会被外境所扰,陷入烦恼。
因为我没有真正的原动力——大悲之心。
关爱所有众生,希望大家全部解脱,超越痛苦,获得生命的真正自由。这是多么伟大的动力啊!一个有所修为的人只有拥有这样的力量,才能够永远超越世间的烦恼,成就伟大的事业啊!
我的心豁然开朗,一片光明!心里在问自己:“最近怎么会忘记修行中最重要也是最简单的一件事:无我利他呢?怎么会呢?我原本是很明白的呀!仔细一想,原因只有一个,我的所有修行只是为了解脱痛苦,收获成功,这里面还是深藏了一个“我”,这个小我在一定的时候必然会跳出来毁掉你的定力,从而陷入烦恼,失去智慧。而佛陀的大悲之心,却不会因为小我而使修行退转,相反,它会使心灵变得无比强大,并且会因此而产生大愿力,大勇气,大智慧。
我发现自己被压迫的心灵突然解放了,两行热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
当我出定的时候已是下午四点,守洞的修行人送给我一条白色哈达,我很感激,但却无语。只是默默在在佛陀的金身前认认真地叩了三个头,怀着无比感激的心情拜别了这个看起来无比平常的山洞,带上无比伟大的佛的悲心,缓缓地上路了。 六、定中转塔 正觉塔系十二、三世纪的缅甸国王所修建的,塔高五十二公尺,外观九层,内部两层,四面刻有佛像,佛龛,雕铸精致庄严。重要的是在它的后侧是佛陀成道时的金钢座和菩提树。当年佛陀就是坐在这里立誓不能正道决不起坐,于七七四十九天上夜睹明星开悟的。之后,他对整个虚空诸佛天神所讲的第一句话是:“路已尽,垢已息,漏已止。”
我于苦修洞打坐之后的次日凌晨四点半,再一次到正觉塔下,金刚座边体悟佛陀教化。
尽管时间还很早,但是塔的周围已经有了很多人。和白天不同的是没有扩音器的声音,成群的僧团还没有到来,所有的人都很虔诚地做着礼拜,或者静坐或者小声地颂咒,一点都不会感觉嘈杂,纷乱,一切都非常有序,沉静。
转塔的人都在最外围从左向右走,走得很快,却没有任何人说话,只能听到几百人的脚步声和衣裤带起的风声。
由于天还没有亮,所以塔周围的烛火和彩灯的灯光使整个环境显得更加神圣而且亲切。尤其塔内供奉的深蓝色背光下的金色佛像,显得最为明亮,就像整个大觉塔的心,它让所有的人因为见到它而生起无比深刻的内在喜悦。那蓝光之深远,金佛之亲切已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其特别的境界了。
我驻足在塔的门口,看着佛像发呆,身心好像突然变得很遥远,而又另有一种内在的感动却让我产生着深刻的安全和真实感。仿佛自己回到了阔别亿万年的故乡,更仿佛回到了远离已久的灵魂的最深处。心灵有一种完全脚踏实地的感觉,或者说我完全和这不可言说的本来溶为一体了。
空气很新鲜,好像还掺杂着一点淡淡的檀香味,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吐出来,然后慢慢的移动脚步从人较少的第二圈开始转塔。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在这种状态里,不去思考,不去感受,不去分别,只是定在一种了了分明的感动里。
我周围的一切,包括我自己本人都无比清晰的显现在我的知觉里,但我没有去故意关注它们,我只是一直诵着:“嗡嘛呢呗美吽”一刻不停,让自己在这样的觉受里保持着,也喜悦着。就这样,没有任何思考,我一步一步地绕塔,慢慢地,不带一丝杂念。
转到第三圈的时候,我突然感到周围所有的人都显得无比亲切、可爱,它们就像我自己的一部分一样,包括树木,石雕,灯笼,还有风和露珠,一切的一切都无比的真实而充满爱心。看着转塔的人群匆匆的脚步,深深的感到了人们追求幸福与解脱的迫切心情,大家如此的虔诚,佛陀又如此的慈悲,我更是如此的幸运,在其间持咒,转塔,内心充满喜悦。
我又一次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佛陀的大悲心。爱众生,为众生的无法解脱而焦急。而为此所苦,已不为苦。
而我,更是一个因学佛法和修行而获得真正幸福的人,在正觉塔前感受着佛陀引领的境界。品味着生命最最内在的喜悦,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没有两千五百年前的这个王子,这个为众生受尽苦难的人,怎么会有今天的我呢?他所给我的珍宝又哪里是一般的财富和地位能够相比的啊!是他让真正的我从一块污泥变成了宝石,从迷雾中进了光明。
于是我又一次落泪了,在阳光渐渐升起的早晨,久久的站在他微笑的塑像前感动着,不愿离去…… 七、成就菩萨之地 到灵山的时候我的心情已经非常开阔了,就像站在灵山顶上所看到的山川大地一样的开阔、轻松。因为我已经下决心学习佛陀的大悲之心了。
灵山是佛陀的转法轮的圣地,佛陀在这里讲了《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妙法莲华经》《佛说法华三味经》。所以到了山顶讲经台的时候,我们邀请吕老师帮我们讲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尽管时间很短,但我们却因此开始讨论起了空性的问题和大乘菩萨的问题。
专业的佛学我不敢讲,但我知道《心经》的第一段话便破了全部《大藏经》的要义:“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所以,每当我们烦恼的时候,一定是错把本来无常的世界看作永恒的实有而产生了执着的后果。当我们能够确认我们所贪爱的一切原本是“空”的本质时,我们又怎么会变的愚痴而无助呢?我们又怎么会成为物欲的奴隶呢?
当然,我们也不能执著于“空”。因为“空即是色”,所以,在看破世间的无常的基础上,更要了解“空中妙有”。也就是当我们的小我退开的时候,我们的空性智慧便会自然生起,我们便有了把握自己的生命,并与整个世界和谐相处的能力,这种能力便是佛性般若,它可以让我们“度一切若厄”。
这使我想到了我们的手,我们不可能拿着一个东西永远不放弃,否则我们的手便会被东西所占有。所以,我们用完后会把东西放下,让手空开。我们也不可能永远让手空着,否则我们便无法完成自己的工作。所以,我们总会在需要的时候拿起相应的东西。而其中最重要的是我们希望的手永远都可以用,手的能力才是我们对手最关注的焦点。
我想我们生命本来的“妙有”可能就像手的能力,可用也可不用。但它的存在,让手在拿起与放下之间获得了自在。
我们凡人愚痴就在于把色、受、想、行、识这一过程,当做可以持续把握的结果。拿着不舍得放下,以至占住了自己那个如同手的能力一样的空性智慧,从而失去了生命里更加宝贵的能力,失去了拿起与放下之间的自在。所以,佛在《心经》里首先告诉我们“五蕴皆空”。
而对于已经放下不再执着于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的罗汉来讲,则是要从“执空”的状态里超越出去,实现悲智双运而成为菩萨。所以,佛在《心经》里又讲到:“无无名,亦无无名尽,无老死,亦无老死尽。”说明彻底空也是没有的。
所以,真正连“空”也放下的,便成了菩萨。
而对于我来讲,能达到如此的境界,才算是灵魂获得了真正的休息。在没有一丝执着的状态里,让自己的心性获得彻底的解放,原本的生命力获得自由的生长。
在获得空性智慧的同时,如果没有大悲心作为伟大生命的根本动力,那么就算成了菩萨,也会在某一种执着突然升起的时候因迷惑而退转,堕入无名的烦恼之中。
就我个人的修行经验看,每一次烦恼都原自因无名而生起的贪爱,或者因我执着而失去了合力。而每一次解脱都源自因无我而获得的智慧,或因利他而生起的勇气。在这一切的后面,我认为最大的原动力就是因悲心而激发的愿力。
爱你的家人,朋友,族人,乃至众生,了解他们的真正烦恼,给予他们真正的帮助,这其中就深藏着慈悲与智慧。所以才说菩萨一定是悲智双运的。
据说因佛陀在灵山说法,成就了无数的菩萨摩珂萨。于是佛的大悲心与大愿力一直传递了下来,直到今天,我也有幸登临了这座山峰,感受到了菩萨的责任。
所以,从灵山上下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教导自己应该向菩萨学习,而不是只关注自我的解脱和幸福。
“为了众生的解脱,世界的祥和,我们这些修行的人,真正应该做更多重要的事!” 八、回归平常 最后两天我们参观了泰姬陵和阿格拉红堡。一个是早逝的王后的陵墓,一个是帝王的宫殿。其建筑之华美和奢华确实超乎寻常,能流传到今天,并且成为世界的艺术奇迹,当然有其无可比拟的艺术价值。
但是,在我的眼里它们只是遗迹而已,没有灵魂,更谈不上教化,所以我和大家说:“前面的行程算朝圣,最后两天已是一般性的旅游啦!”无非是以疲惫的身体为代价让眼睛产生一些惊奇和快感而已。
当然,从修行的角度看,朝圣并没有时间和空间的分别,只要时时刻刻面对自己的内心,觉察每一个当下便可。圣心便是自性,了知便是觉醒。所谓:“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哪有好坏之别,高下之分呢?
我们只是通过寻访佛陀的圣迹而开启自性的内圣之境,从而践行外王之道罢了。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凡人,是最容易被七情六欲控制的人。所以我们每一个修行的阶段,一定要针对对自己的某一方面的问题进行修正,才会有明显的效果。
在火车站等车的时候,王梅师兄问我:“你磕大头吗?”
“没有,我偶尔供香时磕头。”
“你初一,十五都供香吗?”
“没规律,我不是太重视这个”我说。
“我觉得我这个人我慢太重,据说磕大头是对治我慢效果最好的。”她凝重的说。
“哦…….”我沉吟着,“我也是”一边说,心里一边在想:没有真正大悲心的人,当然会我慢。而且,有些小的慈悲和善性往往还会增强我慢,让自己认为自己与众不同,甚至于产生高高在上的心理。
一个真正有大悲心,大愿力的人,面对伟大的事业,奉献自己都来不及,哪里还能顾得上我慢?哪里还在乎一个“我”的存在与否?
所以,我给她谈了我这次出行的最大收获,并决心从每一个细节做起,去除我慢,发大悲心与大愿力。首先从正正规规地设立庄严的佛堂开始,从每一个正正规规的礼拜开始,让自己成为佛菩萨的好学生。 回到北京,又开始面对各类事务,但心情却已很平静。“大悲心”看来真是一剂好药。大家都说我瘦了,但却很精神,象是充了电似的。我一边自如的应对这一切,一边暗暗感激佛陀。
回京的第二天,当人们都办完事离开会馆之后,我独自坐在沙发上。突然发现旁边的书柜上放着一个用丝带扣着的一个木盒,非常精致,上面用刀刻出了四个大字:大悲心起。我的眼睛不由的睁大了,怎么会这么巧?最近几天我的内心一直在念着的四个字,竟然早已刻好了放在我的书柜上,是谁送来的呢?我小心的打开它,更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是一幅书写着《大悲咒》的锦书。
我深深的出了口气:我终于明白《大悲咒》的深刻内涵啦!
那便是佛菩萨的大悲心啊!
二〇一一年二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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