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禹州聂政台访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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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禹州聂政台访古之

刺客聂政的侠义遗产（上）

张耀杰

2015年9月下旬，我陪同好友胡月光回河南禹州探亲访友，游历过钧瓷博物馆、韩国阳翟土城墙遗址、禹王锁蛟井、古钧台、怀帮会馆之后，1985年任中学教师时的女同事张春红老师出于文物保护方面的考虑，帮助联系河南省第三监狱的文友，安排我们参观禹州市仅存的一处明代以来没有遭受明显破坏的文物古迹聂政台。

两年过去，我许下的写作一篇文物保护方面的文章公开发表的诺言，始终没有能够兑现。是发生在陕西省汉中市南郑区新集镇王坪村14组的张Q扣复仇杀人命案，让我又回想到了作为刺客聂政的侠义遗产的聂政台。

1.司马迁史记中的刺客列传

所谓聂政台，据说是在埋葬聂政和姐姐的坟墓上面修建的一座镇压暴力、维持稳定、保守平安的庙台。

聂政刺韩相的故事，见于司马迁的《史记·刺客列传》。大意是说，聂政是卫国的轵城深井里人，也就是今天的河南济源轵城镇泗涧村人。他为了逃避杀人的罪责，与母亲、姐姐来到齐国，以屠夫为职业。

卫国濮阳人严仲子，是为韩国诸侯韩哀侯效劳的一个大臣，他和韩哀侯的叔叔、韩国宰相侠累结下仇怨。严仲子出于遭受诛杀的恐惧，逃离韩国四处游走，寻访可以替他向侠累报仇雪恨之人。严仲子来到齐国，有齐国人谈到聂政是个勇敢人士，为逃避血仇隐身于屠户之间。严仲子便上门求见，经过与聂政反复接触之后，他准备美酒来到聂政母亲面前开怀畅饮，饮酒到高兴地时候，拿出上百斤的黄金为聂政的母亲祝寿。聂政震惊于这份厚礼而坚决拒绝。

严仲子坚持送礼，聂政感谢道：“我幸好有老母亲在，家里虽然贫困，客游齐国充当一名杀狗的屠夫，也可以得到一些甘甜美味的食品供养母亲，承受不起仲子大人的赏赐。”

严仲子让身边之人离开之后，单独对聂政言：“我和别人结下了仇怨，已经游走多个诸侯过。来到齐国后，听说足下是尊崇道义的一个人，所以送来上百斤的黄金，作为供养老人家的粗茶淡饭的费用，为的是和足下交个朋友，哪里还有别的奢望呢？”

聂政说：“我所以降志辱身隐居市井充当一个屠夫，只是为了供养老母亲。有老母在，聂政不敢以身许人也。”

严仲子一再坚持要留下上百斤的黄金礼品，聂政最终也不肯接受。严仲子行过宾主之礼告辞而去。

过了很久，聂政的母亲死去。聂政埋葬了母亲并且脱掉孝服之后说到：“嗟乎！我聂政只是一个拿屠刀的市井之人，严仲子大人是诸侯国王的卿相，他不远千里，枉费车骑与我交往，我一直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他的。老母亲现在已经寿终正寝，我聂政将要为知己者所用了。”

于是，聂政西行到了濮阳，当面对严仲子说：“仲子要报仇的是什么人，我现在可以为你办事了。”

严仲子告诉聂政说：“我的仇人是韩国宰相侠累，侠累是韩国国君的叔父，他们宗族盛多，居住之处遍布卫兵，我一直想派人刺杀他，都不能得手。今天幸亏足下愿意帮助我做这件事情，我可以多派车骑壮士辅助足下的。”

聂政说：“韩国与卫国相距不远，今天要杀韩国的宰相，宰相又是国君的亲属，这种情况下不能人多，人多就会走漏风声，导致整个韩国与仲子成为仇敌。”

聂政独自一人杖剑来到韩国，韩相侠累刚好坐在府邸之中，有许多士兵手持兵戟护卫者宰相府。聂政径直杀入宰相府，登上台阶刺杀侠累，护卫在左右的士兵大乱。聂政大声呼喊着当场杀死数十人，然后自己割破脸皮，挖出眼珠，割开肠子，自裁而死。

韩国官方把聂政的尸体暴露在街市之上，四处打听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男人。于是，韩国悬赏购买真实情报，有人说出刺客身份的奖励千金。过了很久也没有得到真实情报。

聂政的姐姐聂荌听说此事后哭泣说：“大概是我弟弟吧？唉呀，严仲子了解我弟弟的！”

她匆匆赶到韩国的都城阳翟的街市上，见死者果然是聂政，就趴在尸体上痛哭说：“这就是所谓轵城深井里的聂政啊。”

整个街市上的人都大为震惊。聂荌随后高喊三声“天哪”，因为过度哀伤而死在聂政身旁。

周边的晋、楚、齐、卫等国的人听到消息评论说：“不单是聂政有能力，就是他姐姐也是烈性女子。假使聂政果真知道他姐姐没有含忍的性格，不顾惜露尸于外的苦难，一定要越过千里的艰难险阻来公开他的姓名，以致姐弟二人一同死在韩国的街市，那他也未必敢对严仲子以身相许。严仲子也可以说是识人，才能赢得这样的贤士啊！”

对于像聂政这样的刺客，司马迁的态度其实是比较矛盾的。在《史记·刺客列传》中，先有“政姊荌闻人有刺杀韩相者，贼不得，国不知其名姓，暴其尸而悬之千金”的文字，把刺杀韩国宰相的凶手贬称为“贼”。到了这篇“列传”的结束赞语中，才给出了一段总结性的肯定评价：“此其义或成或不成，然其立意较然，不欺其志，名垂后世，岂妄也哉！”所谓“立意较然，不欺其志”，用现代的话语来表述，就是出自于主体个人自由意志的意思自治、自主选择、光明磊落、敢作敢当。

但是，司马迁在《史记·六国年表》中提到这一事件时，连聂政的名字都没有提到，而是仅仅留下了“盗杀韩相侠累”一句话。所谓“盗”，明显带有贬斥的意思。聂政刺杀韩相侠累的时间是公元前397年，距今已经有2415年的历史。

在古典文献中，给予聂政较高评价的是《战国策·唐睢不辱使命》中的唐睢，他称赞聂政是“士之怒”，气概丝毫不弱于秦王的“天子之怒”；并且说“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意思是聂政刺韩相是顺应天命的替天行道，当时天空中曾经出现彩虹贯日的奇特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