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鬼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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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段子：最近讲到的几个《夷坚志》故事都说到了宋代的某种“医术”。有些病的起因似乎都跟“灵魂”或说“鬼魂”有关，而不是通常中医所说的寒热。所以这种病的治法也有特色，这些故事拓宽了人们对疾病的理解，此故事算一例。

陈氏鬼疰来自祥宏讲夷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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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韶州南七十里曰古田，有富家妇人陈氏抱异疾。常日无他苦，每遇微风吹拂，则股间一点竒痒，爬搔不停手。已而举体皆然，逮于发厥，凡三日乃醒。及就坐，有声如欬，其身乍前乍后，若摇兀之状，率以百数，甫小定。又经日，始困卧，不知人。累夕而愈，至不敢出户。更十医弗効。

医刘大用视之曰：“吾已得其证矣。”先与药一服，命取数珠一串来。病家莫知为何用也。当妇人正摇兀时，记其疏数之节，已觉微减。然后云：“是名鬼疰。因入神庙观玩，遂为邪鬼所凭，以致精采荡越。法当用死人枕煎汤饮之。”既饮，即大泻数行，宿痾脱然如失。大用云：“枕用毕当送还元处。如辄迟留，则使人癫狂。”盖但借其气耳。

予记《南史》中载：徐嗣伯精于医术，有一妪患滞冷，诊之曰：“此尸疰也，”张景腹胀面黄，曰：“此石蚘耳。”沈僧翼眼痛，见鬼物，曰：“邪气入肝。”皆令煮死人枕服之，竟，埋于故处。王景晏问之曰：“三病不同，而疗之俱差，何也？”具以答之。晏深叹其神妙。盖此类也。

【白话语音文字版】

韶州（广东韶关）以南七十里有个地方叫“古田”，那儿的一户富家女陈氏得了怪病。平时没事，每当遇上一点微风，大腿内侧一点地方奇痒无比，她越挠越厉害，最后整个人就昏迷了。过三天才醒，醒了以后坐起来，旁边的家人能听到咳嗽声，这女人上身开始前后摇晃，一晃就是一百多下儿，然后稍微踏实一点，再过一天，精神就不行了，又得躺着，陷入昏迷，再经过几个晚上，这人才恢复正常。这是一次发病周期，总好不了，后来她就不敢出门儿。换了十个医生治也不管用。

后来名医刘大用给请过来，他一看就说：“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他先给吃一副药，然后让家里人去找一串念珠来。家里人也不知做什么用。等发病时，身体前后摇摆就拿着念珠数数，症状稍微减轻些。刘大用说：“这就是鬼疰！你以前进过神庙，参观游玩后，被邪鬼上身了，你的精神头都让那‘邪鬼’给折腾没了！现在，你要找死人用的枕头煮开水，然后喝这个。”女人家人照办，女人喝了死人枕煮水，大泄数次，而后就恢复正常了。刘大用说：“枕头用完要赶紧送回原处，如果耽误，病人会癫狂，这就麻烦了，这是要借用这枕头的‘气’。”

洪迈说，我想起来《南史》这本书里曾经记载的一个事情：说医生徐嗣伯治病。有个老太太得的是“滞冷”（中医说法），徐嗣伯诊断后说：“你这个病叫‘尸疰’”；还有个叫张景的人，他是胀肚，脸色蜡黄。徐嗣伯说：“你这个病症叫‘石蚘’”；还有个人叫沈僧翼，他是眼痛，能看见鬼物。徐嗣伯说：“你这是邪气入肝。”三人不同的病，徐嗣伯给出了同一个治疗方案：都去拿死人枕煮水喝，用完死人枕，马上放回原处埋起来。这三个人最后都好了。有个王景晏问：“这三个人病情都不一样，你最后用同样办法治好了，为什么会这样？”徐嗣伯说：“他们的病因都是一样的，所以我用同样方法。”王景晏听后叹服，刘大用的方法大概类似。

【祥宏点评】：疰，是对病症的一种描述，指的是因为环境气候发生变化，引起的类似水土不服等症状，还有一种说法，“疰”是一种慢性传染病；故事中的“古田”不是福建古田县；《南史》是官修二十四史之一，记录的是南北朝时期南朝宋齐梁陈的历史；刘大用使用念珠对治“鬼疰”应有一定道理，一般来说念珠是念佛用的“计数器”，那上面的“气场”有镇压鬼魂的作用。至于用死人枕治疗鬼疰、尸疰的道理，本人说不清；石蚘的“蚘”应等同于蛔虫的“蛔”，是人体寄生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