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妻

刘清晨

院内住了对小夫妻。确切地说是对小恋人。她们同住在一起，大伙都叫她们小夫妻。
　　
　　小夫妻过起了柴米油盐、锅碗瓢盆的小生活，但有大夫妻的恩爱、甜蜜、激情。
　　
　　男的是个车司机，白天上班，晚上，有时也加班。女的宅在家，做全职太太，除了做饭吃饭，全天候蜗居屋内，很少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但她们自由奔放，开朗不羁的欢愉声常常充斥在院中。电动车的警报声响起，就知道她们回来了，或者要走了。尤其在晚上，打闹声，嬉笑声，哼哟声，动静很大。院中有小孩子的，或早晨有上学的孩子家长，会恨天恨地地咒骂：狗夜猫子转下的，一晚上不睡觉，吵得要死啊！
　　
　　伊始，院中住的老夫老妻，对小夫妻很不感冒。尤其几个大娘们，小夫妻先上床，后恋爱，打掉几个孩子，再结婚的玩法完全打破了她们固有的保守、传统思想意识形态，受到的刺激很大。在她们的信念里，没结婚住一起，成何体统，简直没羞没光……做人得有底线，有原则，顾脸皮……男孩子的所作所为在她们的情感思想中还过的去，一个女孩家，这种放浪的行为就令她们不齿了。
　　
　　但日复一日，小夫妻的嬉笑声，打闹声，哼哟声，给院中增添了一种新的活跃气氛。让几个青春不在，激情已过的大娘们儿，枯燥、单调的日子里有了许多笑料和谈资，对小夫妻的反感也在慢慢地减少，慢慢地接受、默认她们的大逆之行，每天不忘笑说一番。
　　
　　喂，昨晚受到刺激了?
　　
　　去，你才受到刺激了。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大娘们儿笑得花枝乱颤，你推我搡，这种心照不喧的笑谈所指的什么，她们最清楚，带给她们多大的快乐她们也知道。在她们的心里，其实非常羡慕小夫妻她们入双出对，打情骂俏，激情飞扬的自由散漫生活，背后偷偷哀叹自己的青春逝去，华颜不在。
　　
　　同住一个院中，见面机会也多，日子久了，和小夫妻间自然熟悉了，也能搭讪上几句。
　　
　　了解到小夫妻二人都是结婚又离婚的二手货，几个大娘们像找到了最精确的答案：噢！难怪，她们那么……在心理上平衡了好多，仿佛一下理解了小夫妻的疯狂，不那么见怪不怪了。
　　
　　有时她们玩笑，小夫妻敢以老婆、老公相称，还心不跳脸不红的就那么回事的平静自然，让几个大娘们憾颜。当年她们恋爱时，在多人面前打死也不敢这样大言不惭，反正，她们觉得，现在的女孩子大不一样了。
　　
　　你听到了么，她们昨晚吵架了?
　　
　　嗯，吵的很凶，那女的跟个母老虎似的。
　　
　　哎，没过门就这么凶，过了门还不吃了那男的。
　　
　　是啊，那男的都不敢大声说话。
　　
　　像这样，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日子怎么过?
　　
　　我看，能成不能成还两回事……
　　
　　几个大娘们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预测着她们的远见，笑说着自己的经验。
　　
　　三天未到黑，小夫妻甜的跟蜜似的声音再次冲出她们的房子，钻进几个好奇又疑惑多多的大娘们儿耳中。
　　
　　几娘们儿嘴里没说什么，心里很不得劲，事情过去的也太快了......都在为男的软弱打抱不平，希望男的立场坚定一点，有点男子汉气概，女孩子太纵容了会蹬鼻子上眼的。
　　
　　小夫妻又吵架了，是在电话中，女孩仍然盛气凌人，颐指气使：你说日子没法过了，就不过了，不过了回来说?
　　
　　大娘们儿听到后很解气，男孩终于爆发了，为她们心里憋了多天的不平与气愤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一天事多，尽出妖蛾子。
　　
　　小夫妻和好后，女孩变样了，态度变了百八十度，再不大吵大闹了，像个妻子样过起了日子，见人有礼貌还会主动地打招呼，一个人的时候还和几个大娘们聊聊天，说说话。这样的效果正是几个大娘们儿最想看到的，也知道了男孩不是个“病猫”。
　　
　　你俩感情很好啊!
　　
　　有什么感情，顺眼而已……
　　
　　几个大娘们儿大跌眼镜，顺眼就甜的跟糖似的，若是爱，会是怎么样呢?
　　
　　深更夜半，小夫妻再次吵架了，吵得比那一次都厉害。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前后出走了。过去了十几天，再没见到他两的身影。
　　
　　院中一下子少了小夫妻的吵闹声，嬉笑声，哼哟声，几个大娘们儿的生活好像缺失了什么东西，心里空落落的，再不觉得小夫妻有那么憎恨，还有一点怀念。有时说话，不忘提起小夫妻。
　　
　　她们俩肯定没戏了。
　　
　　我说不会长久的，看是这样吗?
　　
　　像这样的女人，那个男人敢要。
　　
　　那男的可怜，老大不小了，娶个老婆不容易。
　　
　　哎，若女孩脾气好一点，她俩很般配……
　　
　　一个多月过去了。
　　
　　小夫妻突然出现在院中。给大伙散发喜糖。几个大娘们儿惊愕：你们回家结婚去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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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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