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空间：真实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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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学生身陷沼泽

    1984年年初，我教学的高中文科班，正进入高考前的最后一学期了，有一天的下午已经放学了，因为我多年来有一个习惯，只要有梦，不管是自己做的还是听来的，都要写在记梦的日记里。那天我一个人在办公室写梦的日记时，从抽屉拿出日记本放在桌面上后就转身去倒杯开水，正在这时，我的学生柳湘（化名）因补交地理画图作业，走进我的办公室，在我的办公桌上，他看到了桌面上的《梦神随记》，他问我：“老师你相信梦吗？”我说：“一句话说不清楚”。我用手指了指日记本，“我只是喜欢写梦方面的笔记而已。”于是他就向我叙述了自己近半年来经常重复的，交替做的两个恶梦。
   
   柳湘经常梦见自己总是一个人孤身行走。是在茫茫的一片沼泽地里行走，沼泽地里长着稀疏的几根枯黄的干草，他步LU艰难，有时候几乎是在爬行，有时候下半个身体都陷于泥潭似的，呼吸也感到难受，双手用力奋力地抓周围沼泽地里的几根枯黄的草，怎么也抓不着，身体就越陷越深，，，，，，然后被恶梦惊醒。
  
   他另外一个梦的梦境是：在灰褐色的天空下，他的脚下总是有一条类似架在空中的天桥一样的路。那路又窄又长，路上还有两道好像古代的战车走过泥土地以后留下的车辙印，而路的两侧好似深不见底的黑乎乎的，那路的尽头影影约约，很模糊的，可以看见好像是一个老者在那里，似乎他意识我跟着他往前走，走着走着，总有一种感觉自己随时要掉下去，然后梦就醒了。
   
解梦——

   当我今天在写“学生深陷沼泽”的整个过程里，我的心情是那样地特别沉重，我很痛苦。我在想，很多的梦都是在事实尚未发生之前，就以梦特有的梦境符号，寓意的形式，在向人们传递着某种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的信息。我们人类是万物之灵集于一身的高等动物，在面对着接受分析梦的复杂信息的时候，显得是那样的无能，为什么就不能破译梦的信息密码来逢凶化吉呢！

   我忘不了，那天早晨，距离高考还有三十三天。我正准备上第一节课，走在走廊的时候，就听说我们学校，高三有个学生凌晨在火车站卧轨自杀了。随后噩耗又证实自杀的正是自己的学生柳湘的时候，我先是傻呆了，脑袋一片空白片刻，瞬间爆发，在广众大厅之下，一双泪泉喷涌而出，再也无法克制，抽泣声，泪水和鼻涕相互交织在一起，久久不能平静。这一天是我们学校的黑色日子，高三的老师和学生，几乎都在哭泣！老师为永远的失去了一位品学兼优的学生而哭泣！同学为永远消失的榜样而哭泣！

   后来经过调查才得知：柳湘在家里，倍受他母亲在精神的冷漠和生活上的虐待。（是他的亲生母亲）柳湘在上小学以前，一直寄养在外婆家，上中学的时候才和父母团聚。他与父母很生蔬，性格相对内向，在学校他从不提及在家里的情况，没有人知道他在家里的真实境遇。他和自己的妹妹在家里生活的实际情况：妹妹象公主，他却好象是领养的孩子，好吃好喝的，“那是留给妹妹的，妹妹吃剩的你才能吃”，新衣服还是妹妹的，家里人穿旧的衣服才是他的，零花钱妹妹有，不够用还可以给，他没有，甚至学习上要买的东西，大不分情况是不给，动辄还要辱骂一顿。家里的活都是他干，没有干好就得挨骂，挨打。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不相信那是他的亲生母亲。若不是亲历事件的人，绝对不会相信比恶毒的后娘还甚几分的女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写到这里，我们也就明白了，那孩子是怎样的一天一天的在沼泽地里跋涉！“身陷沼泽”。那梦里的情境完全昭示着——他在家庭的生活状况：没有正常的生活保障，没有爱，没有亲情，没有起码的安全。当他深陷沼泽的时候，连草都草都没得抓。太凄惨了！而另外的一个梦自杀的形式和他最后的归宿——古战车的车辙——火车的铁轨，“天桥”通向深渊——死亡，老者的身影——老鬼带走了青年。
  
   我一直责备自己，太无能了，与他的两次谈话都没能让他打心扉，由于工作太忙，加上经常要参加国家，省和市级的教研活动，时间没有留下，却留下了永远的自责和遗憾

曲飞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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