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轮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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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5, null, left]【长江“东方之星”大型豪华游轮，遇到龙卷风，几分钟内倾覆。事故发生的时间太短，船长连求救信号都来不及发出，船就翻了。船长和轮机长获救，大多乘客失踪。死亡人数，超过400人。】

[p=25, null, left]作者：罗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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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5, null, left]游轮进入中国，是近几十年的事。纽约一家邮轮公司，率先在长江开了游轮，给中国带来现代“游轮文化”。几十年下来，中国游客也大大改造了“游轮文化”。他们上游轮，有人带上洗衣机、电饭煲、榨汁机和洗脸盆；有人带了几大箱子零食，好几大桶饮用矿泉水。中国人颠覆规则的“智慧”，让人叹为观止。这是游轮进入中国的喜感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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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5, null, left]上了游轮，有一项事，除了多买保险造福家人，别无准备，那就是游轮遇到意外。长江“东方之星”大型豪华游轮，遇到龙卷风，几分钟内倾覆。事故发生的时间太短，船长连求救信号都来不及发出，船就翻了。船长和轮机长获救，大多乘客失踪。死亡人数，超过400人。大多是“夕阳红”老年旅游团成员，年龄在50-80岁之间。晚年出游，乘坐游轮，遭到无妄之灾，正应了“骑马乘船三分险”这句古话。生命无常，让人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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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5, null, left]有次我跟一位同事谈起遊轮，她对我说她亲身经历的一次恐怖事件。那次，她和家人乘遊轮去加勒比海旅游。遊轮停在海岸，下到清可见底的海水里游泳，是遊轮的一个活动项目。遊轮没有派救生员下水，保护不懂水性的游客。这位同事，不会游水。一个浪打来，没有抓稳救生圈。呛了一口水，载沉载浮，几乎丧命。她的这个故事，在海因利奇法则里，算是轻微事故呢，还是有惊无险的事件？相信每艘遊轮后面，都有这样惊心动魄的故事。

[p=25, null, left]我没坐过遊轮。离遊轮最近的距离，是见遊轮装货。那是在加拿大温哥华的一个码头，见到一辆大型遊轮补充供给。大大小小的卡车，忙碌地向遊轮卸下各种货物；从汽水到遊轮必用的各种东西。其中，大部分是食物，甚至冰块，也要由岸上运去。只见巨大的冰块，被从卡车上卸下，然后装到小推车上，由装卸车运到遊轮里。据说，这样的货物补给，要一个星期才完成。

[p=25, null, left]现代遊轮，是一座小型城市。想想看，这种大型遊轮，每次可以载有四、五千遊客，单单瓶装水，每天就要用掉多少？遊轮上的伙食，多是自助餐式，全天供应；游客随时都可以到餐厅用餐；有人一次旅行下来，要长十几斤肉。要让人长十几斤肉的食品，是个什么概念？除了吃，就是吃---这又需要遊轮上准备多少食物才能满足几千游客随心所欲地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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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5, null, left]要吃，就得拉。现代人用惯了抽水马桶，从开始被训练自己如厕，就没有一天离开过这个玩艺。我们有一种误解，认为那是天然的摆在家里的卫生用具。我们很少想：从我们身体排下去的粪便，究竟流到那里？是跟下水道的废水一起流走，还是用分开的管子流走？我们很少想：万一没有水，那粪便将怎么冲走？粪便冲不走，我们的生活会是一种什么境况？这些想法，你可以说是杞人忧天，吃饱了撑的。但上次桑迪风灾就刮坏了纽约长岛的一处污水处理系统，粪水从地下倒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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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5, null, left]这种囧况，恰恰被凯旋嘉年华号遊轮遇到。这艘遊轮的发动机起火，失去动力，在墨西哥湾搁浅。大火毁坏了遊轮供水和管道系统；没有动力系统抽水，厕所的管道堵塞；备用发电机只能提供有限的浴室服务。遊轮上游客加服务人员，共四千人，合用四个厕所。大号排长龙。没有厕所，遊轮派给塑料袋，便宜行事。出恭之后，把金色的“人中黄”交给管理员，由他们集中起来处理。有些人大号来得急，或是小孩控制力差，就在甲板上就地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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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5, null, left]遊轮没电，没有空调；底层船舱，又闷又臭。遊客呆不住，纷纷跑上甲板，用床单搭起帐篷过夜。甲板，不再是散步聊天、谈情说爱的地方，而是遊客---尤其是底层船舱的遊客睡觉的地方。甲板上，屎尿横流，臭气熏天，叫人如何入眠？遊轮没电，吃饭也成问题。食物供应大打折扣，从无限量放开肚皮吃，到每隔四小时才有一个汉堡包或三明治。跟原来的承诺比，简直天上地下。

[p=25, null, left]遊轮预先设定系统有应急措施，面对重大事故却束手无策---这就是“遊轮困境”。全世界每天多少遊轮在海上漂，“遊轮困境”每年都会发生。单单嘉年华公司，三年就发生了三起大事故。2010年11月，光辉号遊轮机房起火，失去动力。四千五百人在墨西哥西部海域被困了三天。2012年，协和海岸号豪华遊轮，撞向意大利沙洲，造成三十二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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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因利奇法则”（Heinrich
s law）的视角看这些事故和灾难，让人胆战心惊。海因利奇法则由美国工程师海因利奇（Herbert William Heinrich）提出。他分析劳动伤害的统计数据，概括出这个法则。海因利奇说，任何一件重大的事故，背后都有二十九件轻微事故；这些轻微事故后面，又有三百件有惊无险的事件。大事故后面，藏着大量没有被披露出来的小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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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25, null, left]上了游轮，就把性命交给了船长，但愿遇到一个好船长；上了游轮，就把性命交给了上帝，但愿不要遇到龙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