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含之与洪君彦的是是非非(上)

超群

（章含之与洪君彦，1964年摄于北海；图片来源于网络）

文/裴毅然、杨朔

“世纪名媛”玩朦胧

近十来年，离离拉拉读了章含之（1935～2008）《那随风飘去的日子》、《风雨情》、《跨过厚厚的大红门》，以及有关她的种种小道消息。与绝大多数读者一样，很为她与乔冠华（1913～1983）的忘年恋掬一捧泪。这对文革名人好像也是“史无前例”的受害者，也有值得同情之处。



不过，在阅读中还是发现这位“世纪名媛”每逢关键处写得很虚，似有所隐。如文革后两年多的隔离审查、乔冠华究竟有没有上江青贼船？章含之为什么与前夫离婚？前夫姓氏名谁？



章含之的传记，文学性大于纪实性，过于煽情。根据常识，自传中一笔带过或躲躲闪闪之处，一定掖藏着“无法说”或“不好说”的东东。对于这种“隐去关键”、“虚化其实”的重要处，凡经历文革的“革命群众”差不多均有“职业敏感”。章传哀婉凄绝，一派“当代李清照”或中国版简•爱，乔章情恋似乎比梁山伯祝英台还纯情玉洁。但一则起码的事实：这对当年大红大紫的文革夫妻沾满政治尘屑，与毛泽东、江青挨贴得那么近，怎么可能像章传所说的不食人间烟火，好像生活在与现实不沾不碰的桃花岛上？



章含之声嘶力竭为乔冠华叫屈，像煞有介事哭天诉地，好像乔冠华真的蒙受“天大之冤”。可亲历文革全程的中老年读者，真切感受乔章夫妇当年红透寰内，不免生惑：如果这对高干夫妇都是文革受害者，那么谁才是文革的受益者？莫非只有林彪、四人帮一小撮？



知情者终于出来说话了。《百年潮》2004年第5～6期连载张颖文章，以亲历者提供第一手材料，指戳乔章文革后期的政治堕落，两只脚都上了江青的船，还替江青拉人。 《万象》2006年9月号也刊载章立凡《解读乔冠华晚年际遇的一封信》，以凿凿事实说明乔章夫妇与江青的铁硬关系，深陷江青与康生、外交部复杂权争等政治漩涡，告御状不准而惹上大麻烦。章立凡还披露乔冠华1973年积极参与批周恩来。



文革后，北京体育馆举行外交部揭批乔章夫妇大会，黄华主持，外交部系统数千人参加，夫妇俩独坐场中一长凳。 如此黑色幽默大场面，痛心彻骨的挨批经历，章含之何以“不着一字”？1980年底公审林彪、四人帮集团，特别法庭最初还曾列入乔冠华哩。



以上重大政治是非，章含之语焉不详，淡隐其实：“我们只能与虎与谋皮、火中取栗。” 而事实却是1976年4月25日，乔章夫妇商量再三，由章含之向毛泽东递御状，告外交部“两位小姐”——王海容、唐闻生，以明确政治操作表明站在“江青同志”这一边，不料毛泽东未予准奏，批示“借刀杀人”，指出乔章夫妇的政治用心。这封御状信成为乔章日后“落难”重大致因。章含之不叙事实，关键处月朦胧鸟朦胧，欲让事实“随风飘去”，想蒙蔽大多数“不明真相的革命群众”。



洪君彦终于发声



对章含之精心编织的现代中国版简•爱，致命一击当然还得来自“堡垒内部”，前夫洪君彦（1932～2012）哑忍十余年后终于发声。2004年2月23日，香港《明报》开始连载洪君彦先生的〈我和章含之离婚前后〉。这几天的《明报》销路超好，连连脱销，然仅仅三天，26日《明报》刊出洪君彦撤稿声明，再留悬念。内地听不到洪先生在香港的声音，从香港传过来也需要时日，加上这年头大家都忙，大陆人民也不可能特别关注章洪昔日私人生活。



前段时间，偶然发现本校图书馆就有洪君彦的《不堪回首——我和章含之离婚前后》，找来一阅，瞪大眼睛：“原先如此！”好个章含之，明明不能与丈夫同苦，自己红杏出墙在前，人家“牛棚作乐”在后，何以只说人家的不是，隐去自己的丑行？章含之哭天抢地、到处抹泪，还拿毛泽东作挡箭牌，再三标举“奉旨离婚”，似乎不得不离似的，也太不厚道，太虚伪太做作了，演技是不是太高了？



章含之称，1972年9月29日田中角荣访华，离京当晚，毛泽东听取汇报，结束时突然说了一段话。周总理、廖承志、姬鹏飞、乔冠华及几位翻译均在场。



毛主席在讲了许多历史故事之后，不知怎么，话锋一转，直视着我说“我的章老师，今天我要批评你！你没有出息！……我的老师啊，我说你没出息是你好面子，自己不解放自己！你的男人已经同别人好了，你为什么不离婚？你为什么怕别人知道？那婚姻已经吹掉了，你为什么不解放自己？”继而，我心头一酸，哭了起来，边落泪边说：“主席，别说这事，好吗！”主席说：“我今天就是要说。你好面子，怕别人知道，我就要说给大家听。”……我终于说：“主席，你批评得很对，我回去就办，本来也是完了的，早晚的事。主席讲了，我一定解放自己。”主席说：“那好！办完了我祝贺你。”



这就是著名的“奉旨离婚”，洪君彦一吐窝火：



与章含之离婚之后，我从不谈论离婚的事，也不愿谈离婚的真正原因。但章一而再，再而三，持续十几年，不厌其烦地讲述她奉命离婚的故事，来掩盖她和我离婚的实情。其目的无非是要美化自己，把自己装扮成纯洁无暇的简•爱式人物，强调章乔恋如初恋般纯情，而章乔的结合更是千载难逢的旷世奇缘。我在章所散布的舆论笼罩下，感到很压抑。每次从报刊杂志或电视上看到章含之说毛主席叫她离婚，心里感到很委屈，无法释怀。



借毛主席的话说我们离婚的事，真是闻所未闻。这一笔真是非同小可，从此陷我于不义。一些不认识，不了解我的读者均视我为人所不齿的负心汉。如此她就巧妙地把导致他们离婚的责任一股脑儿推给男方，并把自己在文革一开始就红杏出墙的事实全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