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水文章——朝 鲜 见 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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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 鲜 见 闻

    时逢金正日离世，我想起十年前去过朝鲜的往事。  
   二00一年六月份，我和单位的几位同事，随一个旅游团，乘坐一辆大客车，通过图门口岸，在朝鲜安检人员严峻目光注视后，进入朝鲜境内。
    车上的女导游是中国的朝鲜族人，一身洁白朝鲜族服饰，干净漂亮；为了活跃气氛，用粤语唱了一首《上海滩》。在热烈的掌声中，她热情地向大家介绍朝鲜方面的男导游，男导游二十七八岁，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女导游悄声告诉我，这人在朝鲜是做青年团工作的，叫辅导员。朝方在每台旅游车上都配置一名，不仅是导游，也是监督每个中国游客，做什么、说什么... ...辅导员介绍了一下朝鲜的美丽风光后，告诉我们第一站去朝鲜的罗津。他含笑说道：“我们美丽的罗津是个海滨城市，正在开放，相当于你们中国的深圳”。
    我把脸转向窗外，看一眼他所说的美丽风光。车，在砂石路上颠簸，泛起一路黄尘 ，遮天蔽日；在这滚滚黄尘的缝隙中一缕强劲的阳光照射在一幅火红色的大字标语上，都是朝鲜文字，我只认识其中的阿拉伯数字“21”。我问女导游，写的是什么，导游笑着说：“金正日同志是21世纪最红的红太阳”。
   车来到海边，辅导员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们，这里就是朝鲜开放的前沿-----美丽的罗津。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扫一眼岸边稀稀拉拉的渔村，我怎么也看不到深圳的影子，不用说高楼林立，有的平房窗户上竟然蒙着塑料布；不过那清澈的海水，湛蓝的天空，金黄色的沙滩，没有任何人工修凿的堤岸，告诉人们这里没受过任何污染。
    我们在海边游玩了一会，辅导员热情的招呼大家上车，去朝鲜一个较大的农贸市场。车在一个大棚前停了下来，我们刚下车就被一群孩子围了起来。他们伸着脏兮兮的小手、用生硬的中国话不停地说着“一块，一块... ....”大家明白了，这是在要钱。据说当时的人民币一块，相当于朝币十七。人们纷纷解囊，辅导员不好意思地把脸转了过去。
   我拿出一枚硬币，给了一个小男孩；不料，他竟给我撇了回来，焦灼地喊着“一块、一块”。女导游笑着告诉我，他们只认纸币，不认硬币。呵呵，我只得换了纸币。
    进入大棚后，两个导游热情地介绍着大棚里的产品。我看最多的就是明太鱼。用他们的话说，“你不买点明太鱼等于没到过朝鲜，”并说这里的明太鱼和中国的不一样。一个卖鱼的竟然麻利地把一丝赛干了的明太鱼塞进我嘴里，除了咸、腥外，我没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众多商贩说着生硬的中国话，满脸谄媚，争相恐后地推销着。我们几个人昂首腆肚，俨然似大款。同事老唐，面像长得老，四十多岁，就花白了头发，瘦削的水蛇腰夹着一个漂亮的牛皮包。突然，人群里窜出一个朝鲜小伙子，上身紧身小袄，下穿肥大的裤子,敏捷地把老唐的皮包抢在手里，撒腿就跑。老唐也真不含糊，一改以往老生常态，像发情的公牛，追上去后伸出一腿，将抢包人绊倒，顺势将包夺了回来。抢包的小伙子，爬起来，头也不回、飞快地消失在人群里。
   我们几人惊魂未定，恰逢几名着装严整的军警一行三人列队而过。我对女导游说，帮我们报警，抓住那小子。女导游悄声对我说：“算了吧，如果真把那人抓住，就惨了；一旦抓住，军警手铐子都没有，就用铁丝八号线，从手掌中间穿过去，把人拽走... ....”哇！听的我毛骨悚然！以前，我听说过朝鲜警方把越境的人抓回来，用铁丝穿手掌或者鼻子上穿孔带回。
    晚间吃饭时，两个导游领我们来到一个旅社，吃住一体；房屋很旧，但很洁净，饭桌陈旧，擦得铮明瓦亮，都是实木；特别是一个不足二两饭的紫酱色小陶碗，小巧可爱，上边扣着盖，开盖后看见蒸熟的白米饭，一粒是一粒，吃起来真难咽，口感不好，其实就是稗子米。每桌一碟豆腐，切成小方块，比苞米粒大不了多少；海鲜酱汤的颜色很浓，用勺子捞了三圈，逮住三个小蛤蚧；狗肉汤里，几根森森白骨，没见到狗肉。我问身旁的导游：“这能算是狗肉汤吗？”女导游笑着说：“算。这里的狗骨头要煮七遍，喝的是味！”“啊？这骨头煮七遍？这个汤是第几遍？！”我仍是愤愤不平：“既然叫狗肉汤，总得有狗肉吧？”女导游说：“那不一定。你听说有个月饼的品牌叫《老婆月饼》吧，你买月饼，有人家的老婆吗？”我一时语塞。女导游小声说道：“你别说过头了，有一次，我带的游客，因为饭菜不好，就说‘这金正日怎么领导的，把国家弄得这么穷’，回边境的时候，被朝鲜人民军扣留，说他在朝鲜境内攻击他们伟大领袖，而且要向中国大使馆抗议。你，想说点什么嚒？那个辅导员可往这边看呢？！”我好奇地问“后来那个人怎么个结局？”“后来，我们苦苦说情，给人民军塞了五十块钱，拉到了”。
    夜深了，海风带来阵阵凉意，我试着开了几遍空调开关，总是没有暖意，是不好使，还是坏了？算了，我看到有棉被，虽然薄，却洗的发白、干净。夜，静悄悄地过去了。
   第二天，我们看到街路上人们载歌载舞，到处红旗招展，参观了金日成的故乡万景台，看到了孩子们的演出... ....我们就要离开了，女导游号召每人拿几块钱给辅导员，说挺不容易的，人家服务的好。
    车到中朝边界时，我才注意到，中国这边的山，树木茂密，灌木丛生，而朝鲜这边却是光秃秃的。女导游告诉我，朝鲜人民军放火烧山，并挖有战壕，主要是防止朝鲜饥民往中国跑，有时能听到枪声。
   回来好长时间心里总是沉甸甸的，思索良久，感到朝鲜是个倔强的民族。
   朝鲜战争，也有说是金日成引起，遭到美国对朝鲜首都进行了1413次轰炸。当时仅40万人口的平壤被投下了428748枚炸弹，平均每人一枚。美国以后对朝鲜又进行几十年的经济封锁。这可能是朝鲜贫困的历史原因。
    我曾在中朝边界工作一年，对北朝鲜有着一种莫名情感。觉得这是个可怕的民族。首先，他们的齐心、抱团，超过其它民族。我单位的朝鲜族同志，哪怕是当天晚上厮打一起，第二天，选领导进行民意投票，他们能迅速抛弃恩怨，只选本民族；其次，干净勤劳，长幼有序，男尊女卑，不容颠倒；再加之，统一的语言、服饰，特色的饮食，把这个民族紧紧抱在一起。今天，北朝鲜金氏家族独裁世袭统治，穷兵赎武，谋求核武大国，多么可怕！当然，这也是朝鲜贫困的现实原因。
    最后想说，朝鲜环境没被污染，我在文中几次提到，而且资料证实，有大量的矿藏资源，如果朝鲜一旦崛起，这是得天独厚的物质基础。
       时光荏苒，一晃就是十年，好多记忆都淡化了。记得当时在朝鲜照了很多风景照片，一张都找不到了，只留下和女导游这张。我这人，总是以人为本。